司遙又開始鬨絕食了。
舟無渡不得不來見他。
“又怎麼了?”戴著鬼麵的舟無渡坐在他床邊,語氣挺無奈,“不是已經讓你出去活動了嗎?還讓你見了你弟弟,怎麼還是鬨?”
他的語氣仿佛在哄自己最寵幸的姬妾,讓司遙心頭一陣惡心。
司遙表情難看,冷冰冰道:“舟無渡,你不會羞辱人,喜歡人好像也不在行。”
舟無渡一怔,旋即笑了:“那你說,本座要怎麼做才算在行?”
司遙微微仰起下巴:“第一,不準再為難楚家。第二,不能傷害我在乎的人。第三,我不想待在你這個破教會裡,放我出去。”
說完,他一眨不眨地看著舟無渡。
他知道舟無渡不可能答應前兩條,他這樣說,也隻是想讓舟無渡不起疑心,答應陪他出去。
舟無渡果然回避了前兩條:“想出去玩?”
司遙拉著臉:“我明明還說了——”
“答應你就是,”舟無渡打斷他,手掌摩挲著他的腰身,“不過我答應你出去,你該拿什麼報答我?”
司遙咬著唇不說話,眼前驟然一黑。
熟悉的感覺再次慢慢攀上全身,司遙在沉浮中狠狠抓著舟無渡的背,心裡解脫地想:舟無渡,這是你自找的。
司遙說要出去,卻對挑地方興致缺缺,倒是舟無渡,很積極地找了不少好玩的地方讓司遙挑。
“隨便。”司遙懶得搭理他。
舟無渡便眯起眼睛:“你這樣,會讓本座懷疑你根本不是想出去玩,而是想趁機逃走。”
司遙把手裡的筆砸過去:“滾,我要跑得掉還等到今天。”
舟無渡被甩了一身的墨,黑袍上倒不是很明顯,裸露在鬼麵下的脖子卻是遭了殃。
他今天戴的是金屬指套,伸手一摸,全是墨。
“真是慣的你無法無天了,”他陰惻惻地說著,朝司遙一步一步逼近。
司遙下意識背脊一涼,以為自己將人惹急了。
冰涼的指套沾著墨,不偏不倚地抹到了他的臉上。
司遙驚愕地瞪大了眼。
舟無渡冷著臉又抹了幾道。
“……”司遙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低頭一看,滿手黑,“你、你有病吧?”
舟無渡不搭理他,繼續篩選地方。
司遙還沒回過神,不太敢相信這是堂堂拜神教教主會乾出來的事。
旁邊的婢子覷了覷舟無渡脖子上的黑印,又覷了覷司遙花貓般的臉,謹慎道:“教主,楚公子,你們要水嗎……?”
舟無渡也不搭理她。
“……要。”司遙咬牙道。
司遙原本以為舟無渡就是突然發瘋,後來才意識到他好像是真的在生悶氣……氣他不願意選地方。
於是他試探著問:“舟無渡,地方選好了嗎?”
舟無渡繼續埋頭寫寫畫畫。
司遙其實不想開口,舟無渡或許拿這次出行當二人同遊,可在他看來,不過是為舟無渡選埋骨地。
於是他說:“舟無渡,選你喜歡的吧。”
舟無渡筆尖一頓,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總是沙啞又難聽的,司遙聽不出他究竟多大年紀,也很難單從聲音想象出他的長相。
此刻的笑聲卻讓司遙的心輕輕揪了一下。
“舟無渡!你瘋了是不是!現在所有正道門派都在等著取你的人頭!你還要跑出去找死?!”
鐘毓砸了一個茶盞,氣得聲音發抖。
“阿渡,你真要如此嗎?”霍期也沉著臉,“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這是他的陰謀。”
“隻是出去逛一逛,沒有那麼多事。”舟無渡淡淡道,看向鐘毓,“彆吼行不行,耳朵疼。”
鐘毓指著他的鼻子罵:“你沒救了!要去你自己去,我跟霍期不會陪著你送死!!”
“也沒打算帶你們。”舟無渡平靜地從袖子裡取出一塊虎符,塞進了霍期領口。
霍期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眉頭皺得死緊,聲音艱澀:“阿渡……你彆亂來。”
舟無渡手上用力,那塊虎符還是被塞了進去。
他又掏出一串鑰匙,遞到鐘毓麵前:“不是一直嚷嚷著要進藏寶庫嗎?準了,彆禍禍東西,否則我讓霍期抽你。”
鐘毓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出鞭子往舟無渡臉上打:“滾你媽的,你以為我稀罕你那點垃圾!滾!”
舟無渡攥著鞭子收了起來,塞進霍期手裡:“看著他。”
霍期從把暈死的舟無渡拖回來時就預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可事到臨頭還是沒辦法接受。
最無情的人變成了情種,多麼荒謬。
他沉聲道:“我和鐘毓陪你去。”
舟無渡笑了:“照顧好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