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冷氣開得很足，葉歡將沾著血跡的醫用紗布扔進醫療箱，抬頭時正對上洛樂探究的目光。
對方裹著浴巾坐在沙發上，發梢還滴著水，鎖骨下方纏著的繃帶滲出淡紅痕跡，像一朵逐漸暈開的紅梅。
“你包紮的手法很專業。”洛樂轉動著手裡的舊硬幣，金屬邊緣與指尖摩擦發出細微聲響，“和你係圍裙的手法如出一轍。”
葉歡的手頓了頓，醫用剪刀在繃帶卷上懸停半秒。他想起半小時前，當自己扯開洛樂染血的襯衫時，對方突然扣住他手腕，拇指摩挲著他虎口處的燙傷疤痕。那觸感像根細針，刺破了他精心維持的溫柔表象。
“以前在急診室做過義工。”葉歡垂下眼睫，剪刀“哢嗒”咬斷繃帶，“洛總要是不放心，我現在就叫私人醫生。”
洛樂輕笑出聲，硬幣在指縫間劃出銀亮弧線：“葉太太這是生氣了？剛才擋在你麵前挨刀的人，現在連問一句的資格都沒有？”
消毒水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葉歡突然想起法庭上的驚險一幕。當那個戴著孤兒院手環複製品的襲擊者揮刀刺來時，洛樂轉身將他護在身後的動作，幾乎和記憶裡某個雨夜如出一轍。那時他蜷縮在巷子裡，也是有人這樣用單薄的身體擋住了暴雨。
“傷口需要靜養。”葉歡扯開新的繃帶，“星沉集團的股價還指著洛總操盤，你可不能英年早逝。”
洛樂突然抓住他手腕，帶起一陣勁風。消毒酒精灑在兩人交疊的皮膚上，涼意滲進血脈。“葉歡，”他聲音低沉，“從法庭上發現你隱瞞黑客身份，到現在熟練處理槍傷——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安全屋的警報器突然發出低頻震動，兔子拖鞋在牆角微微搖晃。葉歡瞳孔驟縮，這是他今早剛調整的安防模式，意味著雇傭兵公司的數據追蹤有了新進展。他不動聲色地用繃帶在洛樂手臂上繞出特殊結扣，三長兩短的纏繞順序，恰好對應撤離路線代碼。
“雇傭兵公司的服務器坐標找到了。”葉歡壓低聲音，指尖在洛樂掌心快速敲擊摩斯密碼，“但他們的防火牆裡藏著段加密視頻，文件命名是‘孤兒院實驗’。”
洛樂的瞳孔猛地收縮，硬幣“當啷”掉在地上。他反手扣住葉歡後頸，溫熱的呼吸掃過他耳際：“你看到視頻內容了？”
“還沒破解。”葉歡偏頭避開他灼灼目光，繃帶在兩人之間繃成緊繃的弦，“不過定位顯示，服務器就在城郊廢棄的兒童醫院——那裡曾是你父親名下的產業。”
安全屋的燈光突然閃爍，備用電源啟動的嗡鳴中，洛樂突然笑了。那笑聲裡帶著三分自嘲，七分狠厲：“原來那些年他總說‘在做很重要的事’，就是拿孤兒院的孩子做基因實驗？”
葉歡的手頓在半空。繃帶末端垂落，在冷風中輕輕搖晃。他想起自己複仇計劃裡那個模糊的名字，想起父親書房裡那張泛黃的合照——照片上，年輕的洛父站在孤兒院門口，懷裡抱著個戴著蝴蝶發卡的小女孩。
“洛樂，”他輕聲道，“你父親臨終前的錄音裡，有個關鍵詞一直被雜音乾擾。現在我懷疑，那可能是某個實驗編號。”
洛樂猛地抓住他手腕，繃帶瞬間崩斷。兩人的倒影在金屬藥箱表麵扭曲變形，像兩具困在牢籠裡的困獸。“所以你接近我，就是為了這個？”他聲音發冷，“把我當成打開真相的鑰匙？”
警報器突然發出尖銳蜂鳴，兔子拖鞋瘋狂震動。葉歡臉色驟變，他抓起醫療箱甩出特製煙霧彈，綠色濃霧中，他將一枚微型定位器塞進洛樂掌心：“追兵到了，從通風管道走。”
“你呢？”洛樂抓住他胳膊，煙霧熏得他眼眶發紅。
葉歡扯下圍裙，布料內側的熒光塗料顯現出逃生路線圖。“我去銷毀服務器。”他扯開襯衫第二顆紐扣，露出鎖骨處的黑客紋身，“有些事，我必須親自確認。”
洛樂盯著那抹刺青，突然想起第一次見葉歡時，他係著圍裙在廚房煎牛排的模樣。那時晨光灑在他發梢，圍裙上的“”刺繡溫柔又無害。此刻相同的布料卻成了戰場信號旗，帶著硝煙與血腥的味道。
“葉歡，”他在煙霧中扣住對方後頸，“如果你敢死，我會把整個世界翻過來找你。”
話音未落，子彈穿透安全屋的玻璃。葉歡反手甩出電磁脈衝器，趁追兵電子設備失靈的瞬間，拽著洛樂滾進通風管道。黑暗中，兩人交疊的呼吸聲混著繃帶消毒水的氣味，像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所有未說出口的秘密與情愫都困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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