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集團頂層會議室的磨砂玻璃外,暮色正將城市切割成發光的幾何體。洛樂指尖的舊硬幣在會議桌沿劃出細微的金屬聲響,與葉歡係絲巾的動作形成某種隱秘的節奏——她今天選了深灰色真絲材質,打結的手法比往常慢了兩拍,尾端恰好垂在左側鎖骨下方三厘米處,那裡有一道極淡的燙傷疤痕。
“根據專利數據庫的交叉驗證,目標技術的底層算法與星沉2018年廢棄的‘晨曦計劃’有17.3的代碼重合率。”洛樂將平板電腦推至桌麵中央,屏幕上跳動的三維數據模型裡,代表風險的紅色區塊正以0.5的速率緩慢擴張,“但對方提出的共享方案中,核心參數的開放比例僅為3.8。”
葉歡的手指在桌下輕輕叩擊著筆記本邊緣,三短一長的節奏對應著摩斯密碼裡的“陷阱”。她端起麵前的熱可可,杯壁的溫度讓指尖微微發紅:“洛總是否注意到,對方代表在提到‘技術互補’時,喉結連續滾動了兩次?通常這個微表情對應的心理狀態是——隱瞞關鍵信息。”
會議室門被推開的瞬間,洛樂下意識將硬幣攥進掌心,冰涼的金屬棱角硌著虎口。走進來的男人穿著剪裁過度精良的西裝,領帶夾上鑲嵌著一枚仿舊的蝴蝶徽章——與洛樂時常佩戴的發卡款式驚人相似,隻是翅膀邊緣多了一圈不易察覺的齒輪紋路。
“洛總,葉先生,”男人將公文包放在桌麵時,刻意讓拉鏈頭對準葉歡的方向,那裡纏著一圈與她圍裙同款的藏青色布條,“我是‘織網’的代表,代號‘夜鶯’。關於專利共享的具體條款,我們準備了更有誠意的版本。”
葉歡端著杯子的手頓了頓,熱可可表麵的奶泡泛起細小的漣漪。她注意到男人放在文件上的左手小指指甲修剪得異常圓潤,這與黑客論壇裡流傳的“夜鶯”特征完全吻合——那個擅長用社交工程滲透目標公司的頂尖黑客,據說有咬左手小指的習慣。
“誠意體現在哪裡?”洛樂的聲音冷得像會議桌的大理石台麵,他轉動著平板電腦,讓數據模型的光影恰好落在“夜鶯”臉上,“是你們提供的技術參數裡,藏著三個可以遠程調用星沉服務器的後門程序?還是說,這份‘共享協議’其實是份數據掠奪清單?”
“夜鶯”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反而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照片推過來:“洛總果然是數據天才,連後門程序的數量都計算得這麼精準。不過比起技術細節,我想葉先生可能更關心這些——”
照片上是火災現場的焦黑殘骸,其中一張特寫裡,扭曲的金屬框架上刻著模糊的“yh”縮寫。葉歡的視線剛觸及照片邊緣,洛樂已經猛地將整疊照片掃落在地,硬幣從掌心滑落,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彈跳聲。
“我建議你收起這些無關的東西。”洛樂的指節抵在桌麵上,指腹因用力而泛白,“星沉集團的會議室不討論恐嚇戰術。”
“哦?”“夜鶯”彎腰撿起照片時,故意讓袖口露出半截刺青——孤兒院時期常見的太陽圖案,隻是光芒部分被替換成了代碼符號,“難道葉先生不想知道,當年那場火災裡,為什麼會有洛先生父親的袖扣?”
葉歡放在桌下的手突然攥緊了圍裙布料,那裡縫著微型信號發射器,此刻正以每秒三次的頻率震動。她抬眼看向洛樂,發現他也在同時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氣裡碰撞出短暫的火花。這個瞬間,洛樂讀懂了她眼底的訊息:保持冷靜,按原計劃進行。
“關於袖扣的問題,”葉歡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晚餐菜單,“我想洛總父親的遺物清單裡,並沒有記錄過這樣一枚袖扣。倒是‘夜鶯’先生的袖扣——”她指了指對方西裝袖口若隱若現的金屬光澤,“看起來和神秘組織高層的定製款非常相似。”
洛樂立刻接住話頭,平板電腦上的數據模型切換成另一組圖譜:“根據全球奢侈品數據庫的追蹤,這種袖扣過去半年內僅售出三枚,其中兩枚的購買記錄指向瑞士的匿名賬戶,第三枚……”他頓了頓,讓屏幕上的光標停在一個熟悉的名字上,“屬於前孤兒院副院長,也就是策劃了跨境電商收購破壞案的主謀。”
“夜鶯”臉上的笑容終於出現裂痕,他下意識摸了摸袖扣,這個小動作被葉歡捕捉到,她立刻用膝蓋輕輕碰了碰洛樂的腿——這是他們約定的“情緒臨界點”信號。洛樂心領神會,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動,會議室的投影突然切換成實時監控畫麵。
“您看,”洛樂的聲音帶著冰冷的笑意,“您留在樓下停車場的車裡,那位正在試圖破解星沉防火牆的‘同伴’,現在已經被我們的安保包圍了。”
監控畫麵裡,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對著筆記本電腦急促地敲擊,副駕駛座上散落著幾枚蝴蝶發卡的複刻版。“夜鶯”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站起身,卻發現葉歡不知何時繞到了他身後,手裡拿著的並非武器,而是一支普通的激光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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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緊張,”葉歡將激光筆的紅點對準“夜鶯”領帶夾上的蝴蝶徽章,“我隻是想讓你看看這個——”
紅點照射處,徽章翅膀上的齒輪紋路突然亮起微弱的藍光,開始以特定頻率旋轉。洛樂同時將平板電腦轉向“夜鶯”,屏幕上顯示著一組正在解密的代碼:“這是蝴蝶發卡的定位頻率,我們早在三天前就發現了你們安裝的追蹤器,所以特意為你們‘定製’了這場會議。”
“夜鶯”的呼吸驟然急促,他試圖去摸口袋裡的手機,卻被葉歡用激光筆精準地點中手腕穴位。這個看似溫柔的動作帶著驚人的力道,“夜鶯”的手臂瞬間麻痹,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現在,”洛樂站起身,走到葉歡身邊,兩人並肩而立的姿態在會議桌的倒影裡形成完整的弧線,“該談談真正的合作了——比如,告訴我們神秘組織的下一個目標。”
葉歡適時遞過一杯水,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在燈光下像細碎的鑽石:“或者,我們可以讓你那位停車場的‘同伴’先開口。據我們的技術部門說,他的筆記本裡藏著不少有趣的東西,比如……孤兒院基因實驗的早期數據。”
“夜鶯”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著眼前這對看似對立卻配合得天衣無縫的伴侶,突然意識到自己掉進了一個精心編織的陷阱。從會議開始時洛樂刻意暴露的“數據漏洞”,到葉歡看似隨意的微表情分析,每一個環節都在引導他走向失控。
“你們……”“夜鶯”的聲音沙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洛樂轉動著重新回到掌心的硬幣,硬幣表麵的劃痕在燈光下閃著微光:“從你拿出那些照片的瞬間。葉歡的家族火災案檔案我看過,現場根本沒有金屬框架殘留——你出示的照片,是用三年前的舊案合成的。”
葉歡補充道,指尖輕輕劃過會議桌邊緣的蝴蝶紋樣雕刻:“還有你領帶夾上的蝴蝶徽章,齒輪方向刻反了。真正的‘織網’成員,徽章齒輪應該是順時針旋轉,而你這個……”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憐憫,“是某個外圍成員仿製的贗品。”
會議室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空調出風口發出輕微的嗡鳴。“夜鶯”頹然跌坐在椅子上,看著洛樂和葉歡默契的眼神交流,突然明白自己麵對的不是兩個對手,而是一個早已完成靈魂共振的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