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集團總部大廈的總裁公寓裡，晨光正沿著廚房的百葉窗縫隙攀爬。葉歡站在料理台前，指尖捏著一把細長的陶瓷刀，刀刃剖開牛油果的瞬間，淡綠色果肉滲出的汁液在晨光裡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料理台左側並排放著兩隻骨瓷餐盤，左邊那隻邊緣描著銀灰色星軌圖案——那是洛樂專用的，右邊那隻則綴著細碎的蝴蝶花紋，是她自己的。
\"第17組新員工的早餐偏好統計好了？\"洛樂的聲音從餐廳傳來，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家居服，袖口隨意挽到小臂，露出腕骨處那道淺淺的舊疤——那是三年前為了搶回被黑客加密的服務器硬盤時留下的。此刻他正斜倚在餐椅上，指尖轉著那枚磨得發亮的舊硬幣，硬幣邊緣在晨光裡劃出銀色的弧線。
葉歡將切好的牛油果塊碼成整齊的方陣，聞言回頭時，發梢掃過耳後的蝴蝶發卡。那枚發卡經過昨晚的黑客攻防戰後，邊緣多了道細微的劃痕，卻在晨光裡透著溫潤的珠光。\"統計好了，\"她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電腦，屏幕上是新員工早餐偏好的數據可視化圖表，\"跨境電商平台整合後，新入職的127名員工裡，有43來自東南亞分部，28是歐洲團隊的技術骨乾，剩下的是本地招聘的應屆生。\"
她說話時，將平底鍋放在灶上，黃油塊遇熱發出滋滋的輕響，香氣瞬間漫溢開來。\"所以今天的早餐是"整合版"，\"葉歡彎腰從烤箱裡取出預熱好的吐司，\"新加坡的海南雞粥配西班牙番茄麵包，再加上給本地員工準備的溏心蛋——每個人的胃都照顧到，才能讓他們在培訓時集中精神，對吧？\"
洛樂的硬幣停在指尖。他看著葉歡將番茄丁撒在吐司上的動作，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海底數據中心，她也是這樣精準地將解密芯片插入接口。那時候潛水器的警報聲刺耳，海水的壓力讓他耳膜生疼，卻清晰地聽見她在耳邊說：\"越緊張越要把每個動作做到位，就像切番茄不能濺出汁來一樣。\"
\"培訓手冊放在餐桌最左邊了，\"葉歡將盛著粥的白瓷碗端上桌，碗沿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昨晚加了最後幾頁案例分析，都是我們過去兩年處理過的跨境糾紛——用了新員工能看懂的語言翻譯過。\"她特意將碗柄轉向洛樂順手的方向，這個小動作她做了無數次，卻總在洛樂看過來時假裝是無意為之。
洛樂拿起那本深藍色封皮的培訓手冊，封麵上印著星沉集團的新ogo——由星軌和蝴蝶翅膀組成的圓形圖案，是葉歡上個月在廚房用番茄醬畫出來的初稿。手冊的紙張帶著淡淡的雪鬆香氣，那是葉歡特意用的香氛噴霧，她說\"好聞的味道能提高閱讀效率\"。
\"東南亞團隊的法律合規模塊，\"洛樂翻開手冊時，一枚淺粉色的便簽紙從書頁間滑落，\"你加了本地宗教習俗的注釋？\"他彎腰去撿時，指尖觸到便簽紙邊緣的波浪紋——那是葉歡用裁紙刀特意刻的，像極了她係絲巾時打的結。
便簽上是葉歡清秀的字跡：\"第37頁的關稅計算案例，把泰國的特殊稅率標成了橙色——就像你喜歡的芒果糯米飯顏色，方便東南亞同事快速找到重點。\"末尾畫了個簡筆畫的蝴蝶，翅膀上寫著\"加油\"兩個小字。
洛樂捏著便簽紙的手指微微收緊。他想起自己昨天淩晨在會議室修改手冊時，葉歡端來的熱可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滴落在鍵盤上，她當時慌忙去擦的樣子，原來不是真的手忙腳亂，而是趁機在他修改的頁麵裡夾進了這張便簽。
\"還有這個，\"葉歡將煎好的溏心蛋放在他盤子裡，蛋黃在蛋白裡微微晃動，\"給歐洲團隊準備的全麥麵包，我特意選了帶麥麩顆粒的——他們那邊的營養師說這種質地能促進大腦供氧。\"她說話時，耳後的蝴蝶發卡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晨光透過發卡上的寶石，在牆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孤兒院窗台上那盆太陽花的影子。
洛樂忽然放下手冊，起身走到料理台邊。葉歡正背對著他清洗平底鍋，晨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肩線，家居服的領口鬆了顆扣子，露出鎖骨處那道幾乎看不見的疤痕——那是她小時候在孤兒院為了搶回被搶走的麵包，被開水燙傷的。
\"為什麼不在培訓手冊裡直接印上這些小貼士？\"洛樂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他看見她握著鍋柄的手指突然收緊，指節泛白，\"非要用便簽紙？\"
葉歡轉過身時，臉上帶著慣常的淺笑，隻是耳根悄悄泛紅。\"正式文件要保持專業性嘛，\"她用洗碗布擦著手，布料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廚房格外清晰，\"而且...有些人需要一點私人化的鼓勵才能真正記住東西。\"她抬眼時，正好撞上洛樂的目光，那裡麵有她熟悉的認真，還有些她讀不懂的柔軟。
洛樂想起自己八歲那年，在孤兒院的聖誕樹上發現的那張紙條。當時他正因為沒拿到想要的拚圖而蹲在角落生氣，紙條從襪子裡掉出來，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拚圖拚不好可以先拚邊緣，就像吃蛋糕要先吃邊緣的奶油一樣。\"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六歲的葉歡偷偷塞給他的。
\"這本手冊，\"洛樂走回餐桌，將那枚便簽紙夾回手冊封麵內側，\"每個新員工都會拿到？\"他注意到便簽紙的背麵，有幾處淺淺的壓痕，像是被反複摩挲過。
\"當然不是，\"葉歡端起自己的早餐碗，粥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表情，\"隻有...隻有那些背景調查裡顯示"需要額外關注"的員工才會收到特彆版。比如那個父母雙亡的馬來西亞女孩，還有在戰亂地區待過的烏克蘭工程師...\"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個字幾乎淹沒在湯匙碰撞碗壁的清脆聲響裡。
洛樂翻動手冊的手指頓住了。在第108頁的跨境物流案例旁邊，又夾著一張便簽，這次是鵝黃色的：\"這個案例裡的集裝箱延誤，我們當時是用泰國分部的備用倉庫解決的——就像你上次把會議室的備用投影儀搬到機房救急一樣，永遠要留一手。\"末尾畫了個轉動的硬幣，旁邊寫著\"洛總教的\"。
他忽然意識到，這本看起來專業嚴謹的培訓手冊，其實藏著葉歡最柔軟的心思。那些她在廚房、在會議室、在海底數據中心學到的生存智慧，正通過這些彩色便簽，悄悄傳遞給那些和他們一樣，曾經在困境裡掙紮過的年輕人。
\"烤箱裡的曲奇好了，\"葉歡起身時，絲巾從椅背上滑下來，洛樂伸手接住的瞬間，指尖觸到她留在絲巾上的溫度，\"給培訓時表現好的員工準備的獎勵，每個曲奇裡都藏著一小塊不同國家的巧克力——吃到哪國的，就代表哪國的市場潛力適合他。\"
洛樂看著她從烤箱裡取出烤盤，曲奇的香氣混著她身上的雪鬆味撲麵而來。陽光此刻正好越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她發間跳躍，蝴蝶發卡折射出的光斑落在培訓手冊的封麵上，將那個星軌蝴蝶ogo照得格外明亮。
\"我今天去培訓現場看看，\"洛樂將便簽紙小心翼翼地夾回手冊，\"順便...看看誰能吃到藏著比利時巧克力的曲奇。\"他記得葉歡說過，比利時是她父母相遇的地方，那裡的巧克力帶著海鹽的微鹹，像極了人生——苦中藏著回甘。
葉歡將曲奇裝進印著星沉ogo的紙袋時，忽然輕聲說：\"其實每個曲奇裡都有比利時巧克力，\"她低頭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我隻是想給他們一個...相信自己會被好運眷顧的理由。\"
洛樂沒有說話，隻是將那本夾滿彩色便簽的培訓手冊放進公文包。他知道，今天的培訓課堂上，不會有人知道這本手冊裡藏著多少個深夜的燈光，多少次廚房的討論，多少回生死邊緣的領悟。就像沒人知道，那個看似強勢的洛總和溫柔的葉顧問，其實也需要彼此藏在細節裡的鼓勵，才能勇敢地走下去。
早餐結束時，洛樂拿起公文包的瞬間，一枚淺藍色的便簽從手冊裡飄落，落在他的黑色皮鞋旁。上麵隻有一句話，是葉歡寫給她自己的：\"整合彆人的故事，也是在縫合自己的過去——今天也要加油呀，小月亮。\"
他彎腰撿起便簽，將它折成蝴蝶的形狀，放進西裝內袋，緊貼著心臟的位置。那裡還放著葉歡設計的戒指定位芯片，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微微發熱。
窗外的陽光已經鋪滿整個城市，星沉集團的玻璃幕牆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洛樂看著葉歡在廚房收拾餐具的背影，忽然覺得，所謂的商業帝國，所謂的全球市場，最終都要回歸到這樣一個清晨——有人為你準備一碗溫度剛好的粥，有人在你的奮鬥故事裡，悄悄夾進一張寫著\"加油\"的便簽。
而這，或許就是他們重建孤兒院、開發小太陽芯片、對抗神秘組織的終極意義：讓更多人，能在這樣的溫暖裡，找到屬於自己的那枚彩色便簽。
洛樂走出公寓時，回頭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葉歡正將那些彩色便簽的邊角料收集起來，放進一個玻璃罐裡——他知道，那是她準備用來做手工紙的材料，將來會變成孤兒院孩子們畫畫的本子。
公文包裡的培訓手冊仿佛帶著某種重量，那是比任何商業計劃都珍貴的東西。洛樂握緊公文包的把手，走向電梯的瞬間，仿佛已經看見，無數個彩色的蝴蝶，正從那本手冊裡飛出，落在每個年輕的肩膀上，帶著他們飛向更遠的地方。而他和葉歡，會站在原地，繼續為他們準備下一份藏著溫暖的\"整合早餐\"，直到那些蝴蝶，也能成為彆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