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妖獸山脈也展現出它猙獰而原始的一麵。
不同於白日的相對平靜,夜晚的山林仿佛徹底活了過來。各種奇異的蟲鳴、低沉的獸吼、以及不知名生物在黑暗中穿梭時發出的“窸窣”聲響,此起彼伏,交織成一曲令人心悸的、屬於黑暗與殺戮的交響樂。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似乎也變得更加濃鬱,冰冷的夜風穿過茂密的林間,卷起腐葉的腥氣,如同無形的鬼手,試圖將一切闖入者拖入死亡的深淵。
淩雲、玄老和福伯三人,如同黑暗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這危機四伏的山林之中。
淩雲走在最前麵,手中的青鋒劍微微揚起,劍尖吞吐著微弱的寒芒,眼神警惕到了極點。被混沌道種強化過的五感提升到了極致,如同最精密的雷達,不斷掃描著周圍數百丈範圍內的風吹草動。
他能清晰地聽到潛伏在灌木叢中毒蛇吐信的“嘶嘶”聲,能聞到隱藏在樹洞裡某種小型食肉妖獸散發出的淡淡臊臭味,能感覺到從遠處山澗中傳來的、屬於大型妖獸飲水時攪動水流的沉悶聲響。
每一次感知到潛在的危險,他都會提前改變方向,或者屏住呼吸,收斂氣息,小心翼翼地繞行過去。他現在雖然實力有所恢複,肉身堪比淬體八重,但體內的混沌之氣依舊有限,絕不能輕易浪費在不必要的戰鬥上。
更何況,他還帶著兩個“拖油瓶”——腿腳不便的玄老和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福伯。
玄老拄著木杖,緊跟在淩雲身後。他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蒼白,顯然腿傷和之前的消耗對他影響不小。但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卻異常明亮,如同兩盞深邃的古燈,平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偶爾還會低聲提醒淩雲一些他未能察覺到的、隱藏得更深的危險,比如某種偽裝成枯枝的劇毒藤蔓,或者一片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流沙的沼澤地帶。
他的見識之廣博,經驗之老道,讓淩雲暗自心驚,也越發確定這老頭絕非凡俗。
福伯則哆哆嗦嗦地跟在最後麵,緊緊抓著淩雲的衣角,仿佛這樣能獲得一絲安全感。他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但恐懼還是讓他臉色發白,嘴唇緊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黑暗中潛伏的怪物。
“吼——!”
忽然,一聲充滿了暴戾和凶殘意味的虎嘯聲,從左前方不遠處的密林深處傳來!那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震得林間的樹葉簌簌發抖,也讓福伯嚇得差點癱軟在地!
淩雲的腳步猛地一頓,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這吼聲……中氣十足,威勢驚人!絕對不是一級妖獸能發出的!至少也是……二級妖獸!甚至可能是二級中階!
相當於人類聚氣境中後期的實力!
以他們現在的狀態,若是遇上,必死無疑!
“快!收斂氣息!隱蔽!”淩雲當機立斷,低喝一聲,立刻拉著玄老和福伯,閃身躲到了一塊巨大的、布滿青苔的岩石後麵。
三人屏住呼吸,將身體緊緊貼在冰冷的岩石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淩雲更是將混沌道種的力量運轉到極致,不僅僅是吸收能量,更是嘗試著……模擬周圍環境的氣息,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這也是他剛剛摸索出的、混沌道種似乎具備的一種類似於“擬態”或“隱匿”的微弱能力。
果然,那虎嘯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和樹枝被撞斷的“哢嚓”聲,一頭體型龐大、幾乎有小牛犢大小、通體覆蓋著黑色條紋的……吊睛白額猛虎,出現在了他們藏身之處不遠處的空地上!
這猛虎雙目赤紅,閃爍著嗜血的光芒,額頭上的“王”字清晰可見,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屬於強者的威壓!正是二級中階妖獸——黑紋煞虎!
它似乎是在追逐著什麼獵物,一邊走一邊用鼻子用力地嗅著空氣中的氣味,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威脅性的呼嚕聲。
它經過淩雲他們藏身的岩石時,腳步微微頓了一下,那雙凶殘的虎目似乎朝著這邊掃了一眼!
那一刻,淩雲的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福伯更是嚇得渾身僵硬,幾乎要暈厥過去!
就連玄老,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凝重之色,握著木杖的手微微用力。
好在,或許是淩雲那微弱的“擬態”能力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黑紋煞虎急於追逐獵物,它隻是疑惑地掃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繼續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另一個方向追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密林深處。
直到那恐怖的威壓徹底消失,淩雲才緩緩鬆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太驚險了!
這就是妖獸山脈的夜晚!危機四伏,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好……好可怕……”福伯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心有餘悸地說道。
玄老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苦笑道:“二級中階的黑紋煞虎……這畜生可是附近區域一霸,沒想到今晚竟然讓咱們給遇上了,運氣真是不好……不過,還好沒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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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淩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剛才那黑紋煞虎明明在附近停留了一下,似乎有所察覺,但最終還是離開了。難道……是這小子用了什麼特殊的隱匿手段?
淩雲沒有解釋,隻是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片區域。”
黑紋煞虎的出現,意味著他們已經進入了更危險的地帶。
三人不敢再耽擱,稍作喘息,便立刻起身,繼續趕路。
接下來的路程,他們變得更加小心謹慎。淩雲將感知提升到極致,玄老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斷提醒著可能存在的陷阱和危險。
雖然依舊遇到了幾次低級妖獸的窺伺,甚至還遠遠地看到了一頭正在進食的、體型更加龐大的二級妖熊,但憑借著淩雲的提前預警和玄老的經驗,他們都有驚無險地避開了。
就這樣,在黑暗和危險中艱難跋涉了大半夜,當天邊再次泛起魚肚白,黎明即將到來的時候,他們終於……走出那片最茂密、最危險的林區,來到了一處相對開闊的山穀地帶。
這裡的地勢略微平坦,樹木也變得稀疏了一些,清晨的陽光可以毫無阻礙地灑下,驅散了積累了一夜的陰冷和黑暗。空氣也變得清新了不少。
“呼……總算……安全一些了。”福伯長長地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走不動了。
淩雲也感覺疲憊不堪,精神高度緊張了一整夜,對他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玄老的狀態看起來稍好一些,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淩雲說道,找了一處背風向陽、視野開闊的地方。
福伯連忙生起篝火,準備弄些吃的。
而淩雲,則再次迫不及待地盤膝坐下,開始修煉!
經過一夜的跋涉和精神緊繃,他體內的混沌之氣消耗了大半,但丹田內的混沌氣旋,卻似乎……又壯大了一絲?而且旋轉之間,更加圓融自如?
難道……這種壓力和消耗,反而能促進混沌道種的成長?
淩雲心中一動,立刻沉浸心神,開始運轉那優化過的“新流雲訣”,同時,他的腦海中,也開始默默地回憶、推演、感悟著玄老昨日傳授的那套《碎星劍訣》第一重——星隕!
“碎星劍訣,其意在碎,其勢在隕……”
“引混沌為基,凝星辰之力,一劍出,如星辰墜落,破滅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