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了大半個時辰,確認身後無人追蹤,淩雲帶著尚有些氣喘籲籲的福伯,謹慎地選擇了一條更為偏僻難行的路徑,鑽入一片更加茂密的原始林區。此地的樹木愈發高大古老,藤蔓橫生,人跡罕至,妖獸的氣息也變得稀疏起來。
又尋覓了一陣,淩雲的目光最終停留在前方一處不起眼的岩壁下。那裡被茂密的藤蔓和低矮灌木遮掩了大半,形成一個天然的凹陷,入口狹窄,裡麵卻相對乾燥寬敞,足以容納兩人,且極為隱蔽。
“福伯,就在這裡暫歇。”淩雲撥開藤蔓,檢查了一下內部,確認沒有危險生物盤踞的痕跡。
福伯放下一直背著的簡陋背簍,裡麵裝著些許乾糧和水,他依著淩雲的吩咐,沒有生火,隻是簡單清理了一下入口處的雜草碎石,讓空氣流通好一些,然後便守在入口附近,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林木的動靜,為淩雲護法。他的修為雖然低微,但多年的經驗讓他保持著基本的警覺。
淩雲走到山坳深處,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岩石上盤膝坐下。他沒有立刻取出碧水寒玉,而是先閉上眼睛,調勻呼吸,將先前戰鬥和奔波帶來的心緒波動徹底平複下去。混沌道種在丹田內緩緩旋轉,逸散的四色氣息被逐漸收束,歸於沉寂。
直到心境古井無波,他才緩緩睜開眼,伸手入懷,取出了那個裝著碧水寒玉的玉盒。
打開盒蓋,一股比之前在潭底感受到的更加精純、更加凝練的寒氣撲麵而來,讓山坳內的溫度都仿佛驟降了幾分。那塊嬰兒拳頭大小、通體碧綠剔透的寒玉靜靜躺在玉盒中,散發著柔和而深邃的碧綠光暈,仿佛蘊藏著一整個寒潭的精華。
觸手冰涼,那股精純而深邃的水行元氣透過指尖傳來,讓淩雲精神為之一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以及那純粹到極致的水之意蘊。
沒有猶豫,淩雲屏息凝神,開始運轉玄老所傳授的、經過他自己初步摸索調整的混沌法門。他並非直接吞服或者以元力強行煉化,而是嘗試用一種更為溫和也更為本質的方式——以混沌道種為核心,去“溝通”和“接引”。
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絲從碧水寒玉上自然散發出的寒氣,如同牽引一條冰冷的細線,順著指尖引入體內經脈。
嘶!
一股極致的冰寒瞬間沿著經脈蔓延開來!
這股寒氣與他之前接觸過的任何水行能量都不同。它並非狂暴衝擊,而是一種帶著奇異穿透力的、滲透骨髓的深寒。所過之處,經脈仿佛都要被凍結,連血液流動的速度都為之減緩。若是尋常煉氣境修士,恐怕單是這一絲寒氣,就足以讓其經脈受損,甚至被凍僵。
然而,就在這股寒氣即將造成實質性傷害的瞬間,淩雲丹田內的混沌道種似有所感,輕輕一顫。
道種表麵,那代表著水之意蘊的藍色區域,仿佛感應到了同源而更高級的力量,微微亮了起來。一股無形的吸力從道種上傳出,主動牽引著那一絲冰寒刺骨的寒氣,向著丹田彙聚。
冰寒的能量一接觸到混沌道種表麵流淌的四色微光,立刻像是遇到了克星,又像是找到了歸宿。道種旋轉的速度略微加快,表麵流淌的微光仿佛活了過來,開始主動分解、轉化這股精純至極的水行寒能。
那種足以凍裂金石的極致冰寒,在混沌道種的轉化下,其破壞性的寒意被迅速剝離、中和,隻留下最為精純、最為本源的水行元力精華,以及那一縷縷若有若無、卻無比清晰的水之意蘊。
絲絲縷縷更為精純、溫和的水行元力被剝離出來,如同涓涓細流,融入淩雲自身的元力循環之中,壯大著他體內的力量。同時,另一部分更為本源的水行精華和意蘊,則被混沌道種直接吸收。
隨著吸收的進行,淩雲體表開始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眉毛、發梢都染上了一層冰晶,整個人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但他麵色平靜,呼吸悠長,非但沒有痛苦之色,反而流露出一種沉浸其中的專注。
守在入口處的福伯緊張地看著這一幕。他雖然不懂高深的修煉法門,但也能感受到那碧水寒玉散發出的驚人寒意。此刻看到淩雲全身結霜,他心中擔憂不已,卻又不敢出聲打擾。他隻能握緊手中的柴刀,更加警惕地注意著外麵的風吹草動。
他暗自心驚:“這寶玉蘊含的能量好生霸道!比之前那妖蟒的氣息還要精純得多!少主竟然能夠直接吸收?”他回想起之前淩雲戰鬥時的神威,心中稍定,但仍舊不敢放鬆。他知道,這種天材地寶的能量往往狂暴難馴,尋常修士彆說吸收,光是靠近恐怕都要被凍傷甚至凍斃,少主如此年輕,卻能引動如此寶物,實在是匪夷所思。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
淩雲完全沉浸在吸收碧水寒玉的過程之中。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寒玉能量的不斷融入,他對水行元氣的感知和親和力,正在以一種清晰可感的速度提升。以前對於水之意蘊的理解,更多是來自於玄老的指點和自己的摸索推演,如同隔著一層薄紗。而現在,隨著這精純水行本源的融入,那層薄紗正在被緩緩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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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韌、包容、滲透、淨化、冰封……種種關於水的特性和意境,不再是模糊的概念,而是化為清晰的感悟,一點點融入他的神魂,融入他對力量的理解之中。
更讓他驚喜的是丹田內混沌道種的變化。
隨著吸收的水行精華越來越多,道種之上,那片原本隻是呈現出淡藍色的區域,此刻變得更加深邃、凝實,色澤宛如最純淨的深海碧玉,隱隱流動著水光。它所占據的區域似乎並沒有明顯擴大,但其蘊含的水之意蘊卻濃厚了數倍不止,仿佛一片微縮的、蘊藏著無儘水之玄妙的幽潭烙印其上。
而且,這片深邃的藍色區域,與其他三色赤金、赤紅、青綠)區域的邊界,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晰而又圓融。四種力量意蘊在道種表麵的流轉,因為水之意蘊的增強和凝實,似乎達到了一種新的、更高層次的微妙平衡。雖然這種平衡還很初步,但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玉盒中的碧水寒玉,其碧綠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體積也似乎縮小了一圈。精純的能量正源源不斷地被淩雲所吸收、轉化。
淩雲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提升之中,物我兩忘。他感覺自己仿佛化身為一滴水,融入了溪流,彙入了江河,最終奔向了浩瀚無垠的大海,體驗著水的千變萬化,感受著水的至柔與至剛。
這種深層次的感悟,遠比單純的元力提升更為寶貴。
山坳內寒氣彌漫,白霜凝結。山坳外,福伯儘職儘責地守望著,警惕著黑暗森林中可能出現的任何危險。時間,就在這一內一外的寂靜守護與玄妙提升中,悄然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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