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微弱的晨曦穿透林間的霧靄，灑落在這片小小的崖坪時，淩雲終於從那種近乎自虐的修煉狀態中退了出來。他渾身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衣衫被汗水徹底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因為極度消耗而顯得更加消瘦的輪廓。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睜開的眼眸深處，卻跳躍著一絲微弱卻異常堅定的光芒。
持續了一整夜的引氣入體，效果是顯著的，代價也是巨大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肉身強度，似乎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提升。原本因為重創而顯得有些鬆散的肌肉和骨骼，仿佛被某種力量重新凝聚、夯實，帶來一種沉甸甸的堅韌感。雖然依舊虛弱，但比起昨夜那種仿佛一碰就碎的脆弱感，已經好了太多。最關鍵的是，隨著混沌粒子的緩慢融入，體內那些殘留的、屬於玄老的霸道力量，似乎被一絲絲地中和、消磨掉了。雖然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但無疑開辟了一條真正有效的恢複道路。
然而，精神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長時間維持那種高度專注和引導狀態，讓他的大腦如同灌了鉛般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疲憊。他嘗試著撐起身體，動作依舊緩慢而艱難，但比起昨天，已經順暢了不少。至少，他可以勉強坐起來，不再需要韓月時刻攙扶了。
韓月一直守在旁邊，看到他終於結束了修煉，立刻遞過來一個水囊。“感覺怎麼樣？”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好多了。”淩雲接過水囊，喝了幾口，乾裂的嘴唇得到滋潤，聲音也恢複了一些，“這條路，可行。”他沒有過多解釋，但語氣中的肯定讓韓月略微鬆了口氣。她能感覺到，淩雲身上的氣息雖然依舊微弱，但多了一分凝實，少了一分飄忽。
淩雲目光掃過四周，晨光驅散了黑暗，也讓周圍的環境清晰起來。這是一片位於山穀側麵的小崖坪，地勢相對隱蔽，但並非長久之地。他看向南方，那是離開黑風嶺、靠近青陽城的方向。“我們得走了。”
韓月點頭，沒有異議。她迅速將昨夜留下的痕跡清理乾淨，將淩雲扶起來。兩人相攜著，開始向崖坪外走去。淩雲的步伐依舊踉蹌，需要韓月大部分力量的支撐，但他咬著牙，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每走一步，肉身中那種被混沌粒子淬煉過的堅韌感就反饋回來一絲力量，讓他能勉強跟上。
他們選擇的路徑更加偏僻，儘量避開可能存在人類活動痕跡的區域。林間彌漫著清晨特有的濕潤霧氣，鳥鳴聲稀疏，帶著幾分警惕。腳下的腐葉鬆軟，偶爾會踩到堅硬的樹根或石塊。淩雲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運轉《混沌不滅體》的殘缺法門上，即使在行走中，也嘗試著引導那些微弱的混沌粒子融入身體，加速恢複。這個過程一心二用，極其耗費心神，但他彆無選擇。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前方林木逐漸變得稀疏，地勢也開始平緩。隱約能看到遠處似乎有炊煙升起，空氣中也飄來一絲極淡的煙火氣。
“快到山脈邊緣了。”韓月低聲道，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又被警惕取代，“越是靠近外麵，遇到人的可能性越大，也越危險。”
淩雲點頭表示明白。無論是青雲宗的人，還是其他進入山脈的修士，甚至是普通的獵戶，都可能帶來麻煩。他現在的狀態，經不起任何波折。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身體的疲憊和疼痛，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就在這時，一陣極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能量波動從側前方傳來。波動非常微弱，而且一閃即逝，若非淩雲因為修煉混沌功法，對能量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幾乎會將其忽略。
他立刻停下腳步，拉住了韓月，目光凝重地看向那個方向。韓月也瞬間警覺起來，握緊了劍柄，順著淩雲的視線望去。那邊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怎麼了？”韓月壓低聲音問。
“剛才…有能量波動。”淩雲的聲音很輕，“很微弱，像是…某種探查法術的餘波。”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在這個地方，出現探查法術，絕不是什麼好兆頭。是衝著他們來的？還是恰好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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