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在一陣斷續的刺痛中恢複意識。
並非外界的侵擾,而是源自四肢百骸,乃至神魂深處的撕裂感。他嘗試調動一絲元力,卻發現經脈如同乾涸的河床,僅有幾縷微弱的氣息在艱難遊走。那場與黑袍統領的死戰,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底蘊。混沌道種內的五行光點黯淡無光,如同蒙塵的星辰,唯有中央那一點微弱的混沌氣息,還在頑強地維係著最後的生機。
他勉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陌生的石壁,昏黃的燈火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草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這裡並非他先前所在的廢棄坊市,也不是丹師盟的任何一處。
“醒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淩雲轉動僵硬的脖頸,看見柳長老端坐在一張石凳上,身前是一尊小巧的丹爐,爐火正旺。他身上還穿著那件染血的丹師袍,神色間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依舊銳利。
“柳長老……”淩雲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必多言,先調息。”柳長老擺了擺手,屈指一彈,一縷柔和的青色元力沒入淩雲眉心。那股元力如同春雨般滋潤著他乾涸的經脈,雖然杯水車薪,卻讓他精神一振。
淩雲沒有猶豫,立刻依言閉目,艱難地運轉起《太初劍典》的心法。他能感覺到,體內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多處經脈受損,骨骼亦有裂痕,更麻煩的是,與黑袍統領最後那記硬撼,對方陰寒霸道的元力侵入了他體內,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若非混沌道種的奇異特性和《太初劍典》的護持,他恐怕早已隕落。
不知過了多久,當淩雲再次睜開眼時,天色已經透過石室唯一的狹小窗口暗了下來。體內的元力恢複了些許,至少能夠支撐他行動。
“感覺如何?”柳長老的聲音再次傳來,他似乎一直守在這裡。
“多謝長老相救。”淩雲掙紮著想要坐起身,柳長老卻按住了他。
“你的傷勢極重,那黑袍人的手段詭異,你體內還有殘餘的異種元力,若非老夫及時以青木元氣為你梳理,後果不堪設想。”柳長老歎了口氣,“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聚元境七重,竟敢硬撼那等凶人。”
淩雲默然。他知道自己當時的處境,若不拚死一搏,根本沒有生機。
“此地是老夫在青陽城外的一處隱秘據點,暫時安全。”柳長老話鋒一轉,神情凝重起來,“坊市那邊,影堂的人已經徹底封鎖了,看來他們對‘那東西’是誌在必得。老夫帶你離開時,察覺到不止一股勢力在暗中窺伺。”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淩雲忍不住問道。他拚死守護,卻連其真麵目都未曾見過。
柳長老搖了搖頭:“老夫也不清楚,隻知道它對影堂,乃至他們背後的勢力至關重要。你之前交給老夫的那個錦盒,我已經檢查過了,裡麵除了幾株尋常藥草,並無他物。看來,你奪走的,並非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或者說,隻是其中一部分,甚至是一個幌子。”
淩雲心中一動,難道自己拚死一戰,奪來的隻是一個誘餌?他回想起那黑袍統領最後看向錦盒的眼神,似乎並沒有太過在意。
“不過,”柳長老繼續說道,“你從那黑袍人身上斬下的一塊衣角,上麵沾染的氣息,卻讓老夫有了一些猜測。”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焦黑的布料,上麵隱隱有血跡。
“這氣息……”淩雲仔細感知,瞳孔微縮,“與之前在隕星山脈遇到的那些黑衣人有些相似,但更加精純,也更加……邪異。”
“不錯。”柳長老點頭,“老夫懷疑,影堂可能與傳說中的某個古老邪道勢力有關。他們行事詭秘,手段狠辣,所圖非小。青陽城,恐怕要變天了。”
淩雲心中一沉。他原本隻是想在青陽城落腳,購買丹藥,打探消息,卻沒想到一步步卷入了如此巨大的漩渦。
“長老,韓月……”他想起了韓月。
“放心,那丫頭在你昏迷後不久也醒了。老夫已將她安置在另一處安全地方。她身上的‘七星海棠’之毒,老夫暫時壓製住了,但想要根除,還需要一味極其罕見的靈藥作為藥引。”柳長老的目光掃過淩雲,“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儘快恢複傷勢,然後想辦法離開青陽城。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淩雲沉默片刻,問道:“長老,您為何要救我?還告訴我這些?”他與柳長老不過萍水相逢,對方卻冒著巨大的風險出手相助。
柳長老聞言,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緩緩道:“或許,是看你這小子順眼吧。又或者,老夫也不想看著青陽城落入那些邪祟手中。”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飄忽,“很多年前,老夫也曾像你這般,為了心中的道義,不惜一切……”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似乎勾起了某些久遠的回憶。
淩雲沒有再追問。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長老的恩情,淩雲銘記在心。”他鄭重地說道,“待我傷勢恢複,定會設法報答。”
“報答就不必了。”柳長老擺了擺手,“你若真有心,日後修為有成,若有機會,便多斬殺幾個為禍一方的邪修,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夜色漸深,石室內的燈火發出劈啪的輕響。淩雲再次閉上眼睛,開始全力運轉功法,煉化體內殘餘的異種元力,修複受損的經脈。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青陽城風雨欲來,他必須儘快恢複實力,才能在這場漩渦中找到一線生機,並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而那“古老邪道勢力”的字眼,更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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