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的身影重新凝固在客棧房間的黑暗中,仿佛從未離開過。外界,黎明前的最後一抹深沉的墨色正籠罩著黑木城。他沒有調息,也沒有複盤,隻是靜立窗前,目光穿透木窗,落在遠處煉丹師公會的輪廓上。他的神識如同一張無形的網,籠罩著自己的小院,感知著任何一絲異常的能量波動。
他在等。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大約半個時辰後,客棧外傳來一陣尋常的吆喝聲,是清晨第一批趕著給大戶人家送新鮮吃食的夥計。其中一個夥計推著一輛吱呀作響的獨輪車,在淩雲所在的客棧後門短暫停留,與客棧的廚房管事交接了一個半人高的食盒,隨後便匆匆離去,整個過程自然得像每天都在發生一樣。
片刻後,店小二恭敬的敲門聲響起。
“客官,您吩咐的早點到了。”
淩雲開門,接過那個巨大得有些誇張的食盒,隨手丟下幾塊碎銀。店小二千恩萬謝地退下。關上門,淩雲沒有去看食盒裡的精致菜肴,而是直接掀開了最底層的隔板。隔板之下,是一個由儲物法器構成的獨立空間。
一卷由不知名獸皮製成的地圖,觸手冰涼,上麵用特殊的朱砂墨,清晰地標注出了黑木山脈以北的複雜地形,最終指向一個深紅色的標記——絕寒深淵。地圖的空白處,還有幾行用煉丹師密語寫下的小字,是馮遠山對沿途可能遇到的妖獸和險地的注解。
地圖旁,靜靜地躺著三樣東西。
一枚拳頭大小、通體赤紅如琉璃的珠子,入手便有一股暖流傳遍全身,這是“赤陽琉璃珠”,上品法器,其散發的純陽之力能有效抵禦陰寒煞氣的侵蝕。一瓶丹藥,玉瓶上貼著“九陽融雪丹”的標簽,共計十二枚,每一枚都蘊含著足以讓尋常火係修士修為大增的爆裂能量,顯然是專門用來對抗極寒環境的。
最後一樣,是一枚黑色的玉簡。
淩雲將神識探入其中,海量的信息瞬間湧入他的腦海。其中不僅有關於“鬼手”的所有已知情報——包括他可能的幾個偽裝身份、活動區域和行為習慣——更有馮遠山竭力搜刮到的、關於“絕寒深淵”和“冰奴”的零星記載。這些記載大多來自百年前影堂的內部檔案,零散而矛盾,但拚湊起來,依舊勾勒出一個恐怖的輪廓。
“冰奴,元嬰初期,冰係天靈根,曾是宗門天驕,因修煉走火入魔被影堂所救,後被種下‘魂印’,成為鎮守絕寒深淵的死士。”
“絕寒深淵,地底裂穀,深不知幾許,內部充斥‘九幽寒煞’,可凍結神魂。影堂在此培育冰魄雪蓮,是為了中和‘神造計劃’中天外隕核的某種狂暴能量,但實驗從未成功。”
“曾有擅闖者,金丹大圓滿,屍骨在深淵入口百裡外被發現,全身血液連同神魂被一並凍結成冰晶。”
馮遠山的效率高得驚人。這背後所代表的,是他對“一成元嬰機會”的渴望,以及對神魂中那道混沌烙印的極致恐懼。這是一種用生命和未來做抵押換來的效率。
“這‘九幽寒煞’,並非此界凡物。”玄老的聲音在淩雲的識海中響起,帶著一絲凝重,“它似乎是某個更高層次的陰寒法則,在此界泄露的一絲投影。尋常的禦寒手段,隻能抵禦其表,無法阻擋其裡。那個冰奴,能在其中鎮守百年,恐怕早已與此地的法則融為一體,你將要麵對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元嬰修士,而是半個‘絕寒深淵’。”
淩雲的目光落在窗外,天際已經泛起一絲魚肚白。他沒有時間了。林漱玉的狀況,不允許他再進行任何周密的長期準備。馮遠山提供的這些東西,已經是他能爭取到的極限。
他將赤陽琉璃珠貼身收好,丹藥與地圖放入儲物戒,然後將那枚記錄著情報的玉簡,用混沌靈力直接碾成了齏粉。知道這些秘密的,隻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他沒有留下任何書信,也沒有和任何人告彆。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射在黑木城的屋簷上時,淩雲的房間已經人去樓空。他的身影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沒有選擇從城門離開,而是直接攀上北麵的城牆,在巡邏衛兵的視線盲區中,如同一片落葉,悄無聲息地飄入了城外連綿不絕的黑木山脈。
效率,同樣有淩雲需要付出的代價。這個代價,就是用自己去麵對所有未知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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