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行陝西路上，我試圖借機提到仇淩華一事，以觀其反應
經過目前觀察到的情況，我發現自己可能是犯了某些誤會
但在聽到那些之後，沈賢反倒表示他還有話要問我，並隨即展開了話題
從仇淩華最初踏入華山派，一直到現在為止的各種經曆被慢慢道出
其實最讓人好奇的是，為何當年一個小姑娘會以那樣的狀態出現在華山？
一邊解說，一邊沈賢仍舊不斷地拋來新問題
他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導致仇淩華如今這般境況，是否歸咎於你呢？
對於這個問題，我心裡其實早就有了確切答案
“沒錯，這確實是我的責任”
當然也沒料想到僅僅是詢問原因，竟然能夠挖掘出如此沉重且深遠的故事
至於我呢，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原來仇淩華進入華山之後有過這麼多令人難以想象的遭遇
她曾經為了尋找我，暗自垂淚哭泣的情景；對男性本能產生強烈排斥甚至恐怖的感覺，等等諸如此類的詳細狀況
以前我雖然隱約感受到了一點異樣，但由於整體表現出的症狀過於輕微，所以完全沒有重視起來
可如今回想起來，才發覺問題遠比想象的要嚴重百倍
如今再看到眼前的仇淩華，我認為她根本沒有真正戰勝自己過往創傷的能力
反而很可能是選擇了一種隱忍的方式，默默承擔所有痛苦罷了
回答過後，我靜靜等待沈賢的回應，而他也隻是保持無聲的狀態
儘管一言不發，然而其略帶緊蹙的眉頭，以及略顯急促的呼吸節奏都無不顯示出內心正在醞釀複雜的情緒
看樣子他此刻心裡積壓了太多煩悶之事無法釋放
起初我還在擔憂，是不是仇淩華真的遭受了什麼迫害之類的惡性事件然而現在了解真相之後才知道，還好不是那種情形，反倒是得到了些許特彆關懷
可仔細思索之下又不禁自我反省道：“倘若她的確受過傷害的話，那施害者毫無疑問就是我本人啊！”
這個認知無法改變亦不可否認，是一條無可爭辯的事實
於是見對方久久未語，我才忍不住主動問道：“關於當初之所以采取那種行動的原因，您就沒有半點兒想追問的意思嗎?”
我這個問題顯然觸動到了某根神經線，瞬間讓沈賢原本平靜的臉龐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糾結之色
“我覺得即便向您請教，也不會獲得合理解答吧”
正如他所料，涉及個人隱私領域的東西本身就不好清晰表述出來
更何況那件令我羞恥不堪的心病往事，根本就不適合拿出來當作談資分享給彆人聽聞”
“哦對了，還有一點”
沈賢接著開口“我還未認為我的眼睛錯了”
“.....”
我不清楚沈賢到底從我這裡看到了什麼，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我默默地與沈賢對上視線
他眼中隱藏的話語並未完全傳達給我，但有一點我能肯定
由於我知曉他對我的些許不滿實際上是對仇淩華擔心的結果，因此並未感到太過憤怒
迎風將我帶來應該不是為了展現這個情況吧
並非如此迎風突然從後方出現並向兩位師兄鞠躬致敬
“拜見二位師叔”
“迎風師弟”
“是”
“這位是仇少俠帶過來的吧？”
“正是”
“現今隻有弟子可以自由進入此地，你應該心知肚明吧？”
“抱歉關於仇師姑一事，我認為還是讓其本人回答較為妥當”
“提到仇師妹何事?”
沈賢轉頭望向我，眼神相較於我們初次相遇時稍有變化，很可能是因為剛才我的言辭所致罷
由沈賢的話語中可以看出，本就不應將我帶入
即便知曉內情，迎風仍然采取了行動
"他確實行事果斷且不留餘地"
華山弟子的規矩雖說不及武林盟之嚴苛，但也同樣是以守則出名而他竟然直接違反規矩將人帶來
我輕歎了口氣開口說道“我想問為什麼我妹妹要與三位大弟子比武”
“啊，那個”
沈賢似欲解釋，但話未說完被其他聲音打斷
“哥哥?”
一聽熟悉聲響，我回頭一看，原來是仇淩華站在那裡
她因我的出現在這個地方而明顯吃了一驚
接著她瞥見四周躲躲藏藏的一代弟子們，臉上表情頓時變得難看
“師兄們”
“唉，還是被發現了嗎”
“就是因為大師兄呀藏都藏不住的事，怎麼能這樣當眾說話呢？”
“仇師妹這一切都是大師兄鼓動我們的結果，跟我沒關係啦!”
“剛轉頭就先把自己撇出去，還說什麼門風良好呢！真是一群瘋子！”
華山弟子們仿佛早已演練過一般，那些人在熟悉地尋找各種借口，而沈賢卻紅著臉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見此情景，仇淩華輕哼一聲，低聲說道：“我不是說過不用來了嗎”
這一句小小抱怨讓沈賢慌忙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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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都是師兄弟們堅持要來的”
“咦？剛剛你不是還在說我怎麼先把自己告發了嗎？現在立刻就開始推卸責任了”
“這種事情早就見怪不怪了，有什麼好驚訝的？大師兄就是這樣的人嘛”
後頭一直絮絮叨叨的人們看到沈賢嚴肅的表情後，識趣地閉上嘴巴
仇淩華安靜地看著發生的一切，看起來有許多話想說，卻又強行忍住了，似乎藏著很多心緒未發然後她微微歎了口氣，低下了視線
“謝謝你們的關心不過我還是希望大家不必太多在意我的狀況”
一種堅定而冰冷的氣息從這句話中滲透出來
在某些角度看，這句話可能有些失禮，仇淩華下意識地開始偷瞄周圍人的神情反應
“嗯?”
但卻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反感或者憤怒
相反，似乎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彌漫其中，可能是驚訝，也可能帶著一絲感動
“世事無常啊，師妹怎麼會向我們說謝謝？”
“不但沒有回避眼光，甚至沒有任何退縮的樣子”
“這到底什麼意思啊？難道是我在劫難逃了？”
現場音調逐漸變得奇怪起來，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遇到了鬼魂一樣
他們的這些癲狂舉動，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沈賢一腳將那幾個陷入震驚狀態的男人踢到一邊，邁步走向仇淩華
“你還好嗎？”
對於沈賢提出的問題，仇淩華默默地點了點頭
“一如往常，我尊重徒弟們所做的選擇”
“嗯，謝謝您”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你向我道謝呢，感覺挺奇怪的”
“實在抱歉”
“既然如此，那就接受你的道歉好了無論是感謝還是歉意，其實我從未期望過任何回報”
沈賢望著仇淩華，唇角微微揚起
顯然，這樣的目光令仇淩華略感不自在，她悄悄彆過了臉
“那群傻小子交給我好好管教便是，時間所剩無多，希望能獲得你們滿意的成果吧”
沈賢話音剛落，站在一邊的人小聲議論起來然而當沈賢猛然轉身，他的臉上浮現出如虎豹般的威嚴表情，眾人立刻噤若寒蟬
雖然他一貫待人親和友善，原來竟也能夠流露這般冷峻神態！
不經意間，我的心頭泛起一絲膽怯
“你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也有閒情逸致出來溜達？”
聽見仇淩華的呼叫，我才緩緩抬眼望向她
想必她再次習慣被叫做“哥哥”了吧，至少我聽起來並無違和感，然而對於我來說，這種稱呼方式依然存在某種難以言喻的困擾
‘我真的配得上被如此稱呼麼？難道自己真的具有這樣的資格？’
內心縈繞著這樣一個模糊不清的疑問
我迅速將腦海中這些煩亂的想法清理乾淨
“跟三大弟子比試而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