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回顧整件事情的原委並不是太困難的事
龍鳳集會啟程前夕之夜
那是從親眼見證南宮鎮最後動作之後所確立的時間節點此時此刻，不僅南宮鎮已然到了不能再留戀仇家的地步，就連我也必須遵照既定日程行事，再無退路可選
儘管表麵上保持冷靜，說自己沒有問題，可南宮鎮臉上流露出的那份遺憾卻顯得異常明顯
我明白他的心思，但從我的角度來看，就算是他願意幫我看一下劍——也不過是遵照沈老的話語罷了少了這份負擔，心中反倒感到輕鬆幾分
然而，更大的麻煩緊隨其後
“許久不見了，陽天”
“這段日子過得還好吧？”
在與南宮鎮簡單寒暄告辭後，我迅速趕往大長老所在的住處
前一天我向李長老提及此事時，他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前往幫忙；
然而，我卻堅決拒絕，並堅持獨自前往拜會大長老
雖然李長老滿臉不解，但他的加入並不會帶來實際益處，反而可能適得其反
畢竟，帶著一個對雙方均存異議的反對者同行，本身就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敵意
我抬眼看向眼前這位身材清瘦、麵容嚴厲的老者
雖然他身形單薄，瘦小如柴，但那種內蘊鋒利劍氣的感覺卻不容忽視
縱使歲月侵蝕了他的身體，他那股凜然氣勢，依舊讓人聯想到一把曆經滄桑卻依舊鋒利無匹的名劍但換個角度而言，這也恰恰說明了我的修為已經達到可觀摩大長老境界的高度了
大長老麵帶微笑地開口問道：“喲，老夫今天怎麼又有貴客登門?”
我恭敬答道：“不過是想抽空前來探望一下大伯的安康狀況而已”
“哈哈就衝這句話，我就得感謝你一番啊”
我也禮貌地回以微笑
仇仙門
那便是仇家所屬的門派，同時也是因劍術聞名江湖的“仇家之劍”
雖然距離上並不遙遠，但實際上它隻是名分上隸屬於仇家宗門的旁支力量，更重要的則是其長期以來一直保持著高度自治的特點，給人一種完全分離、自成一派的印象
不過這一點究竟是源於個人深思熟慮後的見解，還是受到前輩指點的影響，暫時並無從判斷
“嗬，還真聽說你最近過的挺滋潤呀”
“那當然，我可一直過得很如意！”
開始攀談總是很輕鬆隨意
畢竟不能毫無理由地胡來
聽說仇陽天已經和一位美麗的姑娘訂婚了真替他高興啊
“真是感激不儘，看樣子您對我頗有幾分好感”
“哼哼”
大長老聽完我這句話，嘴角揚起一抹淺笑然而相比他的從容鎮定，房間內的氣氛卻顯得格外壓抑
身旁若隱若現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湧來，撩撥得我的心緒難平隱隱之間，我察覺到有什麼正在試探我
心念一閃：“這位老家夥，到底想做什麼？”
果然，他正在悄無聲息地釋放威壓——極為細膩且不易察覺的一縷氣機鎖定住了我這是測試還是壓迫？我並未放在心上，畢竟類似的招數早就見怪不怪了
現如今，再普通的把戲都無需多加理會於是我同樣調動體內勁力，散開一道無形屏障，輕巧化解了他的試探
嗖的一聲風響劃破空間，但卻無任何顯性熱量逸散出來
我沒有必要表現出任何多餘動作
或許是發現情況有所異常，這時候日長老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些許變化
我注視著他，開口說道：“說句實話，我向來不太喜歡過於拘束的氛圍”
“哎呀，這可真是難辦了”
大長老的笑容頓時間消失殆儘
對啊，或許就該這樣直接揭開序幕
“看來你的確改變了許多”
“畢竟還處於成長期嘛”我淡然回應
“嘖嘖過去那個連直視我的勇氣都沒有的小子，現在竟然敢這般頂撞我了嗎？”
是呀，確實如此當初在那樣的環境下，我無論如何也無法保持冷靜自若更何況以那時候的性格，又怎會主動選擇站到他麵前？
如果按正常軌跡發展，今天我是絕對不會特意來此與大長老正麵交鋒的
故作不以為意地啜飲一口茶，耳邊卻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話
莫非，這裡麵摻雜了什麼劇毒？）
經曆了無數次明槍暗箭，如今連這一點小憂慮都會浮現出來唉，果然是前世養成習慣了）
當下的局勢，並不支持大長老在這種場合下使用毒素或者其他陰損手段但過往的教訓讓我始終保持警惕，即便是在最平常不過的品茶環節，我也早已將內勁遍布全身，準備應對一切突發狀況
大長老再次感慨道：“相較之前，你真的進步很大，著實令我欣慰至極”
我冷笑道：“您的誇獎，確實讓我受寵若驚”
“哈哈哈，我們的世家傳承靠的就是像你這樣的人才崛起如此蛻變，怎會教人不滿？！”
所謂世家的支柱麼
居然如此輕易便出口違心之言，著實令人歎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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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不止一次在心底懷疑，他的話語中是否夾雜著些許真誠
那些年歲裡經曆過的事情早已告訴我，這一切都隻是徒勞
“今日前來拜訪大長老，並非另有他故”
呼——
紅色的靈氣如薄紗般籠罩於雙肩，無聲流動，宛若隱秘的怒火即將噴發
一望即知，其中蘊藏的是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絕世之力，此等示威之舉，自然引得李長老蹙眉微凝
“有幾句肺腑之言欲與您當麵陳告，特此登門造訪”
“不知公子有何見教？”
李長老雖目睹我已達絕頂之境卻毫無驚詫之意，想來應當已是胸有成竹，亦或是事前略有耳聞
我顯露自身已入絕頂，自是有深遠用意
若僅是為了展現力量，甚或單純的威脅，這番動作未免稍顯膚淺且蒼白
誠然，在同齡之中，我或許可稱卓爾不群，然而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個踏入絕頂的凡人
縱觀世間眾多強者，較之彼輩而言，我之修為雖說已經極高，卻遠未到肆意囂張的地步
到如今，哪怕是麵對天魔、劍尊或仙後，一旦他們手中長劍出鞘，我也唯有飲恨黃泉的宿命
若單憑一己之性，不顧一切橫衝直撞，現在的我斷然無法存身於天下間
[既然如此，何不乾脆放手一搏？]
“實則談何容易”
實話說來，即便是如今，我手上已沾滿了血汙，又何嘗輕鬆？
然而這塵世之間，又有誰能真正理解這些呢？
我對你，已然看得通透無遺
若能在此時停下腳步，也還不算太遲往後請莫再無端挑釁
其中有諸多深意潛藏，無需贅述
難道李長老還會對此茫然無知?
心底深處，我對此持不同看法
我波瀾不驚的雙眼之下，李長老終是徹底摘下了偽裝的假麵
或許從始至終，他的意圖便從未想隱藏分毫
“變化之巨，竟到了難以辨認的程度，宛如換了個人一般”
“每每都能聽得這般評論聽聞人總是在刹那之間頓悟成長，想必前輩也曾有過類似感受？”
“誠如斯言，若是能夠永遠停留於稚嫩階段，那倒是件美事了”
“無論大長老在做什麼，或在做什麼樣的夢，我都毫不在意”
那個老者的願望看似毫無價值，卻暗藏著深遠的含義
至於他具體在夢想些什麼，我完全不在乎
“隻是，我總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地卷入其中”
最核心的問題在於，我竟然以不好的方式與這位老人的願望產生了聯係
“難道還有誰能真的置身事外嗎？”
“沒錯！正是因此，我才覺得既厭煩又惱火”
“究竟發生了什麼問題？”
大長老緩緩開口問道：“究竟是怎樣的力量，讓你這樣一個甘願低頭生存的人發生如此巨大的改變？是因為那虛幻的希望，還是基於某些可憐的信念？”
“所謂的希望早就在多年前燃儘，而如今我的家，根本談不上半點潔淨又哪來的信仰支撐我的生活？”
父親之所以能夠默許像大長老這樣的人存在，大概也是出於類似的原因——某種難以言說的利益糾葛或是宿命論
歸根結底，這樣的家庭環境就像是狗窩般雜亂不堪
到處都是令人不滿之處，幾乎沒有一件稱心如意的事物
“你的父親實在是太自以為是了”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話題，我的麵部表情不由得扭曲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指責針對的是父母輩的事情，讓人措手不及
“難道不是嗎？”
“您是希望我也同意對父親的批評麼？這也太過分了吧？”
即便我確實難以理解父親的選擇和做法
這簡直是一派胡言！
“你們竟然自大地認為隻有你們父子倆才能承擔這片土地上的因果報應，這想法是多麼的愚蠢和自負啊！”
我將剛拿起的茶盞輕輕放下
這是我完全預料不到的答案，畢竟從未想過大長老會觸及到“因果”這個領域
“您究竟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呢？”
“這很讓人驚訝嗎?其實知曉這件事的人也不過寥寥幾位罷了”
“的確如此”
要說了解這類隱秘之事的人，在各大世家當中屈指可數，數量極為稀少
至於世家以外的情況，我還真不了解；可至少就內廷而言，這個判斷應該沒錯
這一切的存在和發展，或許本該如此
“不過，大長老似乎早就察覺到了這一切”
他是從何時開始得知的？難道真的確定無疑？
對這位神秘的大長老，我所知甚少
當時的我幾乎完全淹沒在痛苦與失敗中，根本沒有機會出現在彆人的視線裡
隻不過，直到後來我被任命為少主，我才真正開始注意到他的存在
“既然您都已經知情，又何必執意踏上那條無法攀登的道路呢？”
“無法攀登?那不過是暫時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子孫後代一定能辦到！”
“您究竟說的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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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隻是你的父親，就連你也變得如此自大”
若他能體諒我們肩負沉重命運之苦，則結果或許會有所不同吧
顯然，此時的大長老心中另有盤算
“你無法體會，掌控他們意味著擁有多大的力量，那是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那燃燒的情緒仿佛瞬間冰凍般消散無形
“我毫無興趣了解，也不想知道這其中的任何秘密”
然而，對於那個特殊之地，大長老無權踏入
假如他確實親眼目睹過它的全貌
以他當前的身體狀態，又如何能夠站立行走？
或許，他正在沉迷於那些虛幻美好的夢境之中
“倘若如此，請繼續保持這份幻想，不必醒來”
夢想本就自由，也許正是因此，父親才會選擇對大長老的行為視而不見
聽聞此言，大長老輕蔑地冷笑道
“若非僅僅是一場夢，那你打算如何阻止我呢?”
“唔這我尚無定論”
即便是一心追逐權力而迷失方向的人，也不會在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時輕舉妄動吧？
仇仙門的價值雖高，責任明確，但父親會寬容到哪種程度，始終是個未知數
這一點，大長老應該同樣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