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看相當像回事兒的一間小茅屋
隻不過表麵功夫做得足，實際上，冬日的冷風從各處縫隙鑽入
冬季對於乞丐們而言簡直如同置身地獄
由於嚴寒而凍斃的乞丐數目不在少數
秋蕹雖作為武者已登臨一定境界，能憑借打賭等方式熬過寒冬，但是他之下的普通乞丐卻難以如此
正因為此，秋蕹並不喜歡冬天
在這個季節，他毫無辦法施加幫助
“王楚”
坐於茅屋內的丐幫人喚起秋蕹
“何事？”
“這塊牌子真的沒必要收回嗎?”
秋蕹看向橫放於桌上的木質牌子，剛才他打算將這牌子贈予真龍
“哼”
那個乞丐話語中的“牌子”顯然不單單指的是眼前的這個
真龍手中握有的——那一枚珍貴卓著的(天丐牌)
對方正詢問是否無需將其收回
“瘋了吧，我怎麼能把那個拿回來？”
“可是既然您已經答應了他的請求，拿回來難道不是應該的麼?”
理論上說得沒錯
秋蕹預備贈送出去的木牌其實並無太多特殊限製
然而真龍持有者手中的"天丐牌"則遠非尋常可比
這是一塊能在丐幫內部獲取各類機密情報的稀世珍寶
就算沒有獲得情報，也必須自行查明後再做定奪
這可是專門為房主恩人準備的特殊信物
不論遇到何種情況，這物件的持有者都應當優先處理事項，甚至連房主本人都可能因其而親自動身
“為什麼真龍會擁有這樣的信物?”
當真龍從懷中掏出那塊“天丐牌”時，秋蕹的震驚程度難以言喻
這種寶物又怎是一個普通的後起之秀所能持有的?
“難道是贗品?”
起初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被否決了
仇家雖比不上四大世家那般顯赫，卻也算得上是一個頗有聲望的家族
這類家族嫡係子弟斷乎不會愚蠢到攜帶“天丐牌”的贗品招搖過市的地步
當然，要確切分辨出是真是假還需仔細查驗然而秋蕹心中已然認定應該不會是假貨
"王楚?"
"小子，先緩一緩現在的情況本身就錯綜複雜"
聽到催促的聲音，秋蕹一邊不自覺地抓著腦袋，一邊謹慎作答
誠如那個乞丐所言，“天丐牌”的效力僅限一次
若答應幫助對方，則這塊令牌的價值也將隨之消耗殆儘，按理說應當收起可是
“這並非我所能評判的”
即便對方身為“天丐牌”的持有者，並以其為憑據提出請求，是否回收這枚令牌也不應由自己來決定
顯然真龍心裡明白這一規則，所以他極有可能是為了特彆原因才會向我展示這枚令牌
“嘖”
這人名為(真龍)，單就這點而言，姑且撇開其武力強弱不談，確實展現出一股狡黠老練的氣息，活脫脫一隻狐狸
抓完頭皮，秋蕹轉頭低聲向站在背後的乞丐詢問道：“你還記得剛才真龍說了什麼嗎?”
聽到提問後，乞丐沒有猶豫，迅速回應起來：“讓幫忙查一下皇甫家那位名叫皇甫善的人物，還有關於“戰龍”的一些情況”
提到皇甫家，便是此次宴會上首次露麵的新貴——皇甫鐵威所屬的家族
皇甫鐵威雖為名門之後，卻尚未展現足夠的實力脫穎而出，但他依然被認為是一位極具潛力的青年俊才
“不過這位皇甫善又是哪路人馬呢?"
眼看這個名字自己聞所未聞，想來大概也不屬於家族內頗具希望的成員
如此人物為何會進入以精明著稱的真龍視野?他究竟有何隱情值得讓人費心去查探?
“談起來，這個叫戰龍的家夥”
戰龍是在號稱“龍”與“鳳”的傳奇人物中，最鮮為人知的一位
他的出現隻有一瞬，卻憑借這唯一一次出場就確立了“戰龍”這一稱號，堪稱非凡之人
不過，他再也沒有現身任何一場“龍鳳之會”，也沒有繼續參與任何值得一提的活動，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被曆史遺忘，就像一位被塵封的武者
我秋蕹）也曾試圖尋找他的蹤跡，
“過去的事情實在不想重提”
那段漆黑的記憶早已深埋心底，被刻意忽略了過去的一切
可問題是，他曾是比劍鳳更為強大的存在！
當然，首先令我想起的是另一位奇人——曾經向我扔下一個委托就銷聲匿跡的真龍·仇陽天
“他的目的究竟為何？”我始終無法明白
不過細想之下，也許問題正源於此：太過明顯才讓人困擾吧?
“或許他在嘗試接近我，建立某種關係？”
儘管他的表情總透著些許厭惡和懶散，卻從不肯輕易避開話題
他毫無必要地展示了一流宗門的背景，甚至特意提出私下邀約——這一切都顯得異常刻意
正如他故意設置了一場無形試煉
“不過是個年紀連我都不及一半的小子罷了！”
即便是我這樣的老前輩，也被這種審視般的注視弄得頗為不適，然而奇怪的是，對於這個名為真龍的青年，我卻隱隱產生了些許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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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他後輩高手截然不同，他的氣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麵對一名看似稚嫩的少年，我不由自主地覺得自己驕傲的自尊正在瓦解
但從另一角度來看，正因為窺探到了他隱藏的部分真相，我對他的認可也油然而生
“話說回來，所謂的“自尊”對我還剩多少意義？”
轉念間露出苦笑，我輕歎一聲
對於像如今這般混跡江湖，靠施舍苟活的人來說，又何談所謂尊嚴？
若能活下去，就算卑躬屈膝又如何？這才是現實吧
“細細品味，『真龍』這個稱號倒真是恰如其分！”
雖然他自己似乎並不喜歡這樣的評價，但這恰恰說明了他的強大
最終，在反複思索之後，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決定
“秋蕹大人”
“王楚”
“有關真龍隨身攜帶的信物一事，我已經心中有數，你就無須再言了”
“呃....難道就不向上彙報嗎？”
“哼，我心裡有數，你就莫再多話，即便要報也是我的事”
“大人，此前因遲報聖城與真龍之事，您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呢”
“您是要我也嘗嘗被訓斥的滋味嗎?”
“是，屬下知錯”
“拉倒吧，支部長算什麼東西！”
“若事情到這地步，何須去煩那個所謂的支部長？直接麵見幫主反而更為妥帖”
“想要答案的話，不如直接去尋那位老人家吧，畢竟他才是最了解情況之人”
“不過說到容易找到，那可就有點難咯”
這個總是醉倒在街頭的小老頭，其實是一位極難現身的世外高人
老師
嘖，做人啊，就像攀爬一根細線般艱難
什麼意思?細線?
哈哈，沒錯，就是細線！隻要你能穩穩地沿著這一根細線前行，啪一聲，這世間的一切就會變得簡單許多啦”
從前輩那裡領命出師的年輕徒兒，剛一離開，這位老者便又恢複如常地自斟自飲起酒來
當年雄踞江湖榜首、位列三神尊之首的劍尊閣下，如今已然淪落成這般模樣的窮困潦倒之人，實乃天命弄人啊！
“王楚，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案子呢?”
“廢話，既然是答應下來的事，那就必須得辦成才行”
“可這樣一來不就沒有報酬了嗎?”
王楚隨手從桌上抓起那塊令牌，轉眼便把它拋擲給了眼前的乞丐
“拿這個應付，應付吧，差不多就行了”
“什麼叫差不多？這也太隨便了吧？”
“要是真找不到其他法子，那就直接將責任推到我身上好了”
“前輩，光是依附在您名下的那些功績記錄，都足夠讓我們在下南之地開宗立派了！哎喲！”
“混賬東西！我說讓你記筆記你就記就是了！怎地又在那裡囉嗦不停！”
那位看似襤褸不堪的乞丐趕忙捂住頭頂新冒出來的鼓包，氣惱地嚷嚷了起來
“照要求去做剃須一事，最後國王竟然死了!?真是令人摸不著頭腦”
那個拾荒者早已知曉
因為那人絕非安分守紀之人，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地工作呢？
“賺來的錢全都散給了附近的乞丐們，這是為何?難道還想當上所謂的房主?”
遠不可能實現的話一邊大肆施舍金錢，還能一邊想著占據高位麼?
“我會自行解決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了”
“怎麼總是說自己能處理好一切事情？”
“真的!這一次絕對是最後一次了”
秋蕹嘟囔了一聲，用腳將那名乞丐踢出門外
那個小乞丐對自己的關懷雖讓人感激，但他心裡卻也質疑，究竟是誰更需要擔心誰？
“就讓那小乞丐先擔心自己的生計問題吧，彆來操心我的事”
多餘的好心腸，實在沒必要若培養出如此深厚的牽絆情感，未來隻會阻礙自己的視野
行乞求存之人，本就不該互相依靠
如此一來，才得以在世道中多撐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