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線乃是災難留下的印記。
它是過往曆史的證明,也是許多人所謂“剛剛得以維持”的和平之不完整的證據。
那扇沒有關閉的魔境門,以及因魔物侵襲而淪為廢墟的地區,對普通人來說簡直是生命禁區。
更何況這裡是無數魔物盤踞、極為危險的地帶。
武林盟以減少進一步損害為由,數年來聯合各派武者一同管理邊境防線。
恰巧,這邊境距離山西並不遙遠。
在收到仇惜菲的信箋之後,李長老很快便趕到了此處。
“確實能看到裂痕啊”
巨大的魔境門如今豁然大開橫亙眼前。
這片區域不同於彆處,專門由仇家的核心人物親自負責監管。
而這種對特定地點進行管理的任務,也隻有仇家族能夠勝任。
自李長老抵達邊境防線並找到仇惜菲,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此時剛從另一邊清剿魔物歸來的仇惜菲看到李長老時忍不住問道:“李長老怎麼親自來了?”
他微微一笑,掃視著仇惜菲。
“你不是讓老夫來的嗎?孫女有事呼喚,為長老自當即刻前往”
“我當時隻是說發現了異常情況,希望找一位專家來檢查而已”
“這不就是來找我?提到專家,除了老夫仇輪還能有誰?”
一看就知道他是為了逃離家族繁雜事務精心安排而來。
這位長老竟然如此精明狡黠,實在讓人覺得驚奇。
“要是我弟弟學到了這套本事,以後可就有熱鬨了”
“嗯?說什麼呢?”
“沒事,長老您這麼忙都抽空趕來,真的感激不儘”
無論如何,以李長老的地位和實力,他確實堪稱此領域的專家。
單論武力值,這位已踏入化境的強者必然有能力解決問題。
“話又說回來了”
李長老望著眼前的魔域景象,捋了捋胡須。
“這種情形還真是頭一次遇見啊”
魔域符文中通常各色交彙混雜難辨其中奧秘,一般隻會隱隱波動示常。
但眼前這一道卻顯得與眾不同。
符紋已然褪變為濃鬱至極的漆黑之色,周邊更隱約可見仿若金絲開裂般的細縫痕跡顯現。
“其他地區的門戶也是這般模樣吧?”
“不是唯獨此地如此這般異常”
李長老微微點頭。
“嗯”
仇氏一族在外圍駐紮守護之地共有三處。
而當前之地,恰好是最小規模的魔域符陣之錨點。
“除了上述異常,並未發現其他問題吧?”
“除卻顏色異變與周邊裂痕外,至今暫無其他狀況”
李長老聽聞仇惜菲的一番解釋後略作思忖,點頭回應。
“此事我必須先行稟告家主大人得知或許這正是魔域之門即將開啟前兆所引發的震蕩所致,亦或另有原因”
“少林那邊尚未有聯絡過來嗎?”
“天眼並未提及相關情況但天下事瞬息萬變,我們斷然是不能抱有僥幸心理而不做預防的”
畢竟,在這等緊要關頭,完全依賴或信任少林一方顯然並不明智。
接下來的話,李長老則是默然吞咽下肚不再言語,心中暗自思索,甚覺奇異難言。
而近期種種不可解之事接連頻發,不禁讓人頓感世事紛亂,莫測風雲。
道理上而言,吉事必伴凶事同行,反之亦然;禍福相倚,實屬正常法則使然。
說到讓李長老最為憂心忡忡之人,恰巧便是家族之中那個整日無所事事,四處闖禍的小紈絝。
殊不知,這家夥倒是因緣際會,覺醒了沉寢多年的驚人天資,從此一躍而起勢不可擋。
並在不知不覺間已臻達了絕頂境界的大門檻之處。
倘若他真想要有所行動,必然能在那江湖各大門派彙聚的比武盛會中脫穎而出,名揚天下指日可待矣。
曾幾何時,李長老年初還特意交代叮囑過此人,希望他出門曆練時能多多曆險磨礪自身,最好適當製造些小麻煩來驗證閱曆增長。
如今看來,似乎此舉多少還是有些許後悔回味摻雜其中,卻又並非純粹意義上真正後悔之意。
既然當初明令禁止其不得惹是生非,為何後來又要改口鼓勵去製造些許風波呢?
這矛盾的心情自然難以避免產生了些許糾結情緒在心頭縈繞不去。
李長老陷入沉思。
仇惜菲用低柔的聲音喚了一聲李長老。
李長老看向此刻的仇惜菲,迅疾給予了答複:“陽天地日子過得還算安好”
“!”
聽完李長老所言,仇惜菲的臉色驟然一變,目光中滿含震驚,仿佛在質問:“你是怎麼知曉這一切的?”
“我想這正是你想問的問題吧?”
“不,隻是”
見到神色頗為窘迫的仇惜菲,李長老不屑地撇了撇嘴。
這孩子倒是有些倔強啊。
如今在中原一帶,有關仇惜菲行事風格不端的傳言早已鬨得沸沸揚揚。
每到涉及她親弟弟的事情,其性情便會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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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放寬些心思才是你又不是陽天的父母,怎能始終如一地將他捧在掌心嗬護?
“起初,對陽天關懷備至的人可是閣下你,如今這般說法又是何意?”
“那時說的是他尚未清醒之時的情況罷了”
“我那弟弟還不過是小孩兒一個!”
誠然如此。
雖說最近他的行為舉止的確有些孩童所不該有的老成,但讓人時常忽略了這一點。
仇陽天的年紀尚遠遠未達到被稱為青年的標準。
然而,李長老的意見並無絲毫妥協之處。
“日後他定將成為我們家族的主人,既如此,既然他已經展翅高飛,自該放手讓他獨自翱翔”
“.....”
對於這番言論,仇惜菲心中似乎亦有所感悟,於是並未再強行辯駁下去。
仇陽天未來繼承家主之事已然是注定的結果。
儘管眼下的情況看來,身為家主的第二女的仇顏書以及大長老或許另持己見。
然而即便如此,這項事實終究不會因他們想法的不同而發生任何改變。
哪怕這是仇陽天自己的意願亦無妨。
至於仇惜菲,縱使天資出眾,身懷卓絕本領。
她也無法代替仇陽天完成使命。
她自身對此必然也心知肚明。
從一開始,仇惜菲本人對家主之位便毫無欲望。
在她看來,與其背負這種繁複的責任去過日複一日的生活,不如有一天乾脆脫離這個家門。
“我隻是希望那孩子不必承擔過於沉重的負擔罷了”
“我也這麼想,然而這終究是無法替代的”
家主的職責正是如此——無論如何都要背負著這份命運。
即使可以站在一旁提供支持,卻始終無法真正幫對方分擔重量。
就像現任家主仇哲雲一樣,他毅然決然地接受了自己身上的這份使命。
“如今你的努力,終歸還是會輪到那孩子來擔當結果”
“我明白這一點”
僅限於此刻,她隻想讓自己的弟弟能夠活得輕鬆一些。
仿佛看穿了仇惜菲的想法一般,李長老以惋惜的語氣開口:“為何不也把這份關心留一部分給顏書呢?”
“啊?我對她也是很友好的呀”
不管是仇陽天、還是仇顏書以及仇淩華,她都在儘自己的方式平等地表達關愛。
仇惜菲一直試圖用她認為尋常的方式來傳達她的善意。
而當下仇惜菲的表情分明透露著疑惑,李長老隻能無奈地搖頭。
心裡暗暗歎氣,“怎麼都不像是對等對待的樣子”
李長老通過日常觀察便已清楚,仇惜菲對待仇陽天和對待仇顏書的態度存在顯著的差彆。
這種態度差異,更是被仇顏書本身察覺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總是帶著幾分嫉妒看待仇陽天受到的關注。
“我們時常保持書信往來看起來她似乎一切安好”
“啊,嗯,就這樣吧”
繼續探討這一話題隻會原地打轉,沒有任何實質性改變的餘地。
最終,李長老選擇了順其自然。
此時,趁著默默窺探馬景文情況的空檔,仇惜菲又補充了一句話:“畢竟他還年輕沒成熟,在去往河南的路上如果能減少些麻煩就好了”
帶著些許憂慮發言的同時,李長老也流露出了他的無奈。
“你年輕時候不也沒少製造混亂嗎?”
“還記得麼?聽到你在龍鳳聚會上幾乎引發火災的消息時,我真是震驚不已”
這件事讓平日裡嚴肅寡言的仇家主人都親自召見了大姐,並且大發雷霆。
麵對此景,大姐不甘示弱地辯駁道:“那小子根本就是不懂禮數,隻知道往跟前湊,我隻是稍微教訓一下罷了”
“當我聽到您把對方頭發全部燒沒的消息時,我這顆心啊,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既然都把頭發燒沒了,不如索性送他去少林寺剃度出家算了”
“到底隨了誰,你這小妮子脾氣這麼暴躁等會兒?”
李長老歎了口氣,滿臉憂慮,突然察覺到對話中有異樣之處,於是立刻停下話語
接著他轉向仇惜菲,開口詢問道:“奇怪,你怎麼知曉陽天去了河南一帶?”
“!”
“我還未曾向你傳遞過這類消息”
聽聞此言,仇惜菲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絲慌亂之色。
她剛還鎮定自若的目光此刻迅速移開,一顆細密的冷汗從臉頰悄然滑落。
“?”
“並非如此,我隻是隨便猜了一下而已!”
仇惜菲急忙想要為自己辯解,話才出口便止住,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措手不及。
李長老猛然一舉手,迫使她從原地翻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