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漸隱,天空開始暗淡下來。
那片被血紅浸染的天際,將她銀絲般的發梢映成了璀璨的金黃色,宛如真正的金發,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氣息。
我為何會如此驚慌失措?
隻因她的眼眸,昨日裡那股淩厲的寒光,雖然此刻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幽邃而深遠的寧靜。
更重要的是,她對我使用的那份尊稱,聽起來竟如此熟悉,卻又藏著說不出口的深意。
[仇公子]
那一刻就好像前世的她再度現身,輕聲喚起了那段塵封已久的回憶。
“不會是我聽錯了嗎?”
可若真是聽錯,那聲音未免太過真實;每一個音節都如此分明,又若是夢境,卻也不至於這般栩栩如生。
我呆呆地瞪著眼前之人,那雙微微顫抖的目光停留在魏雪兒的身上,再也無法移開。
"你...你剛剛說什麼?"
仇陽天的話語間夾雜著明顯的猶豫和遲疑,嘴唇甚至因為過於緊張而略帶磕絆,心緒紛亂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難以平複。
或者說也許可能,魏雪兒會不會也像我一樣,逆流而行,重返到了這一世?
這個念頭一出現,便像野火般燎燒起來,幾乎讓我的情緒逐漸崩潰。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該怎麼辦?”
剛想開口追問之際,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陣迷茫的思緒。
既然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樣改變局麵呢?難道情況就會有所不同了嗎?
仇陽天的體內某處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鎖住,渾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那些從心底升騰而起的情緒,正是來自最深層的恐懼。
我在害怕什麼呢?
萬一她真的帶著前世的記憶重臨這個世界。
那些我曾經犯下的過錯,我害怕她仍舊記憶猶新,害怕失去她。
若如此,恐怕我們就無法維係現在的關係,這正是我所懼怕之事。
“仇陽天,你真是個廢物啊”
如今竟還在為這般瑣碎之事憂愁不已。
即便想把所有歸咎於身體衰退也無法自圓其說。
我終究隻是一個有所缺憾之人,隻是心裡始終抗拒著去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胸口仿佛被什麼壓製住了一般,到嘴邊的話硬是吐不出來。
隻能夠靜靜地凝望向魏雪兒那雙深邃的眼眸。
[怎麼開口呢?現在]
若當真如此的話
那我現在又該向她說些什麼呢?
隻見刹那間腦海裡閃過萬般思緒,卻始終未能開口,隻能令沉寂繼續蔓延。
正在此時
嘖嘖作響——
魏雪兒右眼中竟悄然滑落一滴晶瑩淚珠,那淚並非從雙眼湧出,僅一側獨自流淌下來,這淚光。
與她傾城之姿相映成輝,竟渲染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獨特氣息。
“怎麼會呢?那個?”
相比之前的我,此刻更是陷入極度的慌亂無措之中。
她到底為何要忽然哭泣起來呀?
雖然我們共同度過了漫長的歲月時光,然而對於他人之淚依舊難以承受這份情感重量。
更何況當如斯美麗的魏雪兒哭泣之時,那份衝擊更是非同小可。
當我還未從錯愕中緩過神來的瞬間,魏雪兒已帶著濕潤目光望向我開了腔。
“為何你又要將我拋下?”
這一句問話之中夾雜著濃重哽咽之音。
相比起其他情況,看到那一切時我反而感到了一絲慶幸。
至少看起來,魏雪兒並沒有像我一樣經曆逆流而上的時光之旅。
難道這僅僅是因為心裡受傷了嗎?
隨著淚水滑落,她的表情逐漸崩塌,從她抽泣的模樣中,我看出了此刻的魏雪兒。
她邊哭邊訴說著:“姐姐確實是把她帶走了啊”
這個樣子,正是現在真實的魏雪兒。
看著這一幕,我不知道該慶幸好,還是或許兩者兼而有之吧。
畢竟還得去安慰她,所以這件事也不算完全美好。
“不是沒帶她走,而是她自己執意跟來的”
“太過分了!就算是那樣,就算是那樣!你也還是帶她一起去了的!”
誰能夠預料到,她會拚命地追逐我的腳步呢?
如果要說震驚,其實我自己的震驚遠勝於任何人的感受。
猛然間抵達了絕頂境地,又有誰能想象得到,她竟能一路追隨至黑鴉宮。
說實話,如果真要辯解的話,我完全可以列出無數條理由。
“實在太過分”
麵對前麵不停哭泣的魏雪兒,我已經把所有想說的話都說出口了。
可我不是那種輕易就能理直氣壯起來的人。
特彆是最後那一刻,我就像丟下她一樣轉身逃跑了。
我多多少少也猜到,回來的時候場麵會變得如此狼狽。
[即便有所預計,卻未曾真正擔憂過]
低語)我也有過擔憂的時刻
當時發生的各種事情實在太多了,所以關於她的情況才稍稍被擱置了一段時間而已。
“為什麼你不責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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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聽著魏雪兒一邊擦拭眼淚一邊問出的問題,我不禁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我罵什麼?
“既然稱呼你為公子,那你為何一聲都不責怪我呢?”
“嗯?”
剛才她稱呼我的方式不同。
仇公子
她是在要求訓斥嗎?
“啥?你想被我訓嗎?你瘋了?”
魏雪兒有這樣的喜好嗎?
如果是的話,那和外表太不一樣了吧。
此刻,魏雪兒微微蹙眉開口道:“不是那樣少爺”
“那又是什麼?”
魏雪兒並未作答,而是徑直轉過了臉龐,她似乎想以此向我表明自己的怒意已達巔峰。
“你”
魏雪兒不知該如何啟齒,她略略遲疑片刻
當看見她悄然拭淚的模樣時,最後我隻得憋出這麼一句
“抱歉”
我用聽起來雖然平淡實際上卻飽含歉意的聲音向魏雪兒說道:“把你丟下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怕她聽不見,我又重複了一次自己的悔恨。
“沒有任何其他理由,隻是眼下局勢危險,帶你同行多少有點略微不便之處罷了”
至於為何能夠帶上南宮霏兒,並非僅僅因為她一路追隨過來,主要是由於她的修為已臻至絕頂高手之境。
畢竟抵達如此境界之人,總能讓人稍微安心幾分吧。
聽罷我的話語,魏雪兒隨之追問:“是我太弱的緣故麼?”
我毫不猶豫地直視魏雪兒給予回應
“是的”
魏雪兒現在已經不適合再到處奔波冒險了,我可不希望把她帶到一個充滿未知危險的地方。
畢竟黑鴉宮可能發生任何不測之事。
魏雪兒看起來並未遭受太大打擊,她隻是儘力擦拭著臉上的淚水,不肯讓它們肆意流淌。
魏雪兒靜靜抿著嘴唇,像是憋了一肚子話,終於小心翼翼開口道:“少爺,請保重自己隻要看到您沒事就好”
“我沒問題!你看看我多健康”
“可是為何每次見到少爺都是帶著傷回來呢?”
“....真的嗎?至少這次應該沒受太大傷吧”
雖然中途好像差點擊中要害一次
“嗯..我會更加努力修煉自己的”
“你在努力啥呢?你平時就已經很勤奮了好不?”
我覺得這話沒什麼毛病,跟我爭論是不是挺值得的?
魏雪兒突然提高了聲音
“當然存在這樣的事啦!”
就像你假裝不知道一樣,莫非她指的是劍法修習?
魏雪兒手上還持著那把木劍,剛剛那一招一式間,看得出她的招數並不怎麼嫻熟。
我雖不懂劍道,但至少能分辨這個姿勢並非標準正確的樣子。
眼下這種情況表明,也許沒人特意引導她學習正規劍術。
若是劍尊重操舊業指導弟子,絕不至於弄成這般模樣。
畢竟在我記憶裡,前世魏雪兒使劍的姿態遠比這要專業得多。
當然,兩者之間可能存在某些共通之處。
隻是具體描述起來太過困難,或許隻能稱之為“有些笨拙卻又夾雜幾分靈動”,總有十分矛盾的感覺。
“少爺從今往後不要再把我丟下獨自前行了好不好?”
看來這才是她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吧。
“那真的很可怕”
沒有人追問究竟是什麼東西令人恐懼。
因為不知為何,回答會使雙方都感到不適。
“抱歉”
仇陽天並未明確表示願意采取行動來解決這件事。
畢竟,那不過是一句輕飄飄的敷衍之詞。
從今往後,我絕不允許魏雪兒再被推入任何危險境地。
可是若是就這樣袖手旁觀,任憑一切發生,則後果不堪設想,我已經知曉天魔早已潛伏在這片大地上。
更糟糕的是,之前就連家主和墨老聯手也未能成功遏製住它的行蹤
如此情況之下,又怎能任由魏雪兒如同往常般安然度日?
“雖說我不願她再度執劍,步入生死一線之間”
至少應該賦予她足以自保的能力,哪怕不會如前世那般,拖著整個世界的期待負重前行,成為一位身先士卒的無敵神劍。
至少也要保證自己能夠活下去吧!
對此而言,劍尊的介入無疑將會是最好的選擇,可他始終未曾出手相助。
“劍尊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一點,我實在難以揣測。
劍尊從未打算一生甘當仇人的奴仆。
初衷便是我們都不清楚他滯留於此的目的何在。
直到現在,我依舊無法明白,為何劍尊堅決拒絕親自指點魏雪兒用劍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