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香!”
三個妹妹像小狗一樣圍著鍋台轉,不停地吸著鼻子。
半刻鐘後,李鐵柱掀開鍋蓋,濃鬱的肉香撲麵而來,"開飯。"
母親顫抖著將家裡僅有的五個破碗拿起,每個碗裡盛了幾塊肉,又舀了些肉湯。
"吃吧。"
三個妹妹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卻又同時停下,眼巴巴地看著父母和哥哥。
"爹,娘,哥,你們先吃。"招娣懂事地說。
李鐵柱心頭一熱,開口道:"吃,你們大口吃,咱家有肉,要是不夠咱們再燉一隻!"
"這怎麼行..."王秀芬想阻攔,卻被李大山拉住了。
"讓孩子們吃吧。"
李大山輕聲說,眼裡閃著淚光。
來娣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
下一秒,她的眼睛瞪得溜圓,小臉因為美味而皺成一團。
"好...好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說,眼淚卻掉了下來。
招娣和盼娣也吃了起來,兩個大點的女孩吃得快些,但都舍不得咽下去。
在嘴裡反複咀嚼,想讓這美味停留得更久些。
李鐵柱看著這一幕,鼻子有些發酸。
他夾起一塊肉放進母親碗裡:"娘,您多吃點,補補身子。"
"我...我吃不下..."王秀芬推辭著,卻忍不住咳嗽起來。
"您不吃,這病怎麼好?"李鐵柱不由分說地把肉塞進母親嘴裡。
王秀芬含著淚吃下這塊肉,突然捂住臉哭了起來:
"我...我對不起孩子們...讓他們過這種苦日子..."
"娘!"三個女兒連忙圍上去安慰。
李大山也紅了眼眶,拍了拍妻子的背:"彆這麼說...現在鐵柱好了,日子會好起來的。"
李鐵柱重重地點頭:"爹說得對。不就是肉嗎,野豬溝裡有的是,咱們以後天天吃,頓頓吃!"
……
夕陽西沉,河灣大隊知青點的煙囪冒出嫋嫋炊煙。
十來個知青拖著疲憊的身子從田裡回來,三三兩兩地聚在院子裡打水洗臉。
"累死了..."
女知青李紅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揉著酸痛的腰,"這鬼天氣,太陽毒得能把人烤乾。"
"知足吧,好歹沒讓你去挑糞。"
男知青張建軍陰陽怪氣地說,把汗濕的襯衫往肩膀上一搭,"今天輪到誰做飯了?"
"我和曉梅。"
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周小蘭舉手示意,轉頭看向正在井邊打水的蘇曉梅,"曉梅,水夠了嗎?"
蘇曉梅正出神地望著遠處,聽到喊聲才回過神來:"啊?哦,夠了夠了。"
她提著水桶往廚房走,纖細的手臂被沉重的木桶勒出紅印。
自從那晚被李鐵柱救下後,她總是不自覺地想起那個高大身影。
"哎,你們聽說了嗎?"
李紅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大隊裡那個傻柱,今天從野豬溝打了兩隻野兔回來!"
蘇曉梅手一抖,水桶差點打翻。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耳朵不自覺地豎了起來。
"傻柱?就是那個二十多歲還流口水的傻子?"
張建軍嗤之以鼻,"扯淡吧,他能打到野兔?我拿彈弓都打不著!"
"真的!"
李紅信誓旦旦地說,"馬嬸親眼看見的,說他腰上掛著兩隻肥兔子,神氣得很。而且..."
她神秘地壓低聲音,"聽說他不傻了!"
"怎麼可能!"周小蘭驚訝地瞪大眼睛,"我上個月還看見他在大隊路口玩泥巴呢。"
鐵柱打到兔子了?
蘇曉梅默默往鍋裡添水,心跳如鼓。
"千真萬確!"
李紅拍著大腿說,"馬嬸說他眼神清明,說話利索,還拒絕把兔子賣給她呢!"
張建軍不屑地哼了一聲:"八成是撿了彆人下的套子。野豬溝那地方,連老獵戶都不敢輕易進去。"
"就是,"
另一個男知青王衛國附和道,"要真這麼容易打到兔子,咱們明天也去試試?"
蘇曉梅忍不住插嘴:"野豬溝很危險的,聽說有野豬和狼..."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個知青就打斷了她:"曉梅,你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曉梅咬了咬嘴唇,沒再說話。
"一個傻子都能打到兔子,咱們這些知識青年反倒天天吃野菜,說出去不讓人笑話?"
張建軍突然提高聲音,挑釁似的環視眾人,"這樣,明天咱們也組織個打獵隊,去野豬溝轉轉。”
“我就不信了,咱們這些城裡來的知識青年,還比不上一個鄉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