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夏末,烈日雖沒了盛夏時的那般熾熱,但暑氣依舊賴著不走,沉甸甸地壓在空氣中。在火車規律的哐當聲裡,張雯清終於來到了繁華熱鬨的上海。
一下火車,這座大都市獨有的喧囂就撲麵而來。站台上人潮湧動,每個人都腳步匆匆,帶著各自的故事與目標穿梭不停。出站口外,街道上車水馬龍,汽車喇叭聲、自行車鈴鐺聲交雜在一起,奏響一曲熱鬨的城市交響樂。道路兩旁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像是在驕傲地訴說著城市的蓬勃發展。霓虹燈閃爍著五彩光芒,與陽光相互映襯,交織出一幅絢麗多彩的畫卷。可滿心焦慮的張雯清哪有心思欣賞這些,他的腦海裡全是服裝店那堆積如山賣不出去的貨,還有眼看就要斷掉的資金鏈。他眼神堅定,徑直朝著傳說中的國庫券交易點快步趕去。
等張雯清到了交易點,眼前熱鬨的場景讓他忍不住咋舌。這裡人多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熱鬨非凡,仿佛整個城市的活力都集中在了這兒。人們你擠著我,我挨著你,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塊兒,手裡揮舞著國庫券,正跟買家或賣家爭得麵紅耳赤,嘈雜的聲音把整個空間塞得滿滿當當。張雯清站在一旁,活像個在叢林裡迷了路的人,一臉茫然地看著人們交易。隻見有人滿臉興奮,估計是做成了一筆好買賣;有人則眉頭擰成了疙瘩,為了價格僵持不下,臉紅脖子粗地爭吵著。
“小夥子,頭回來吧?”一位看起來經驗老到的大叔注意到了張雯清懵懂的模樣,主動湊了過來。大叔穿著件洗得有點發白的襯衫,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張雯清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點頭,眼中滿是急切和渴望,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是啊,大叔。我對這國庫券完全摸不著頭腦,您給我講講唄?我現在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服裝店生意一落千丈,貨積壓得跟小山似的,資金鏈眼瞅著就要斷了,再找不到出路,我都不知道該咋辦了。”
大叔咧嘴笑了笑,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伸手拍了拍張雯清的肩膀,語氣裡透著親切和寬慰:“小夥子,彆著急。這國庫券呢,是國家發行的債券,買了它既能支持國家建設,到期還能連本帶利拿回來。現在好多人覺得兌現時間太長,資金壓著不劃算,就想低價轉手,咱瞅準機會低價收進來,再找願意高價買的人賣出去,這差價不就賺到手了嘛。”
張雯清聽了,心裡猛地一動,就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看到了一絲曙光。可他還是有些擔心,眉頭緊緊皺著,眼神裡透著深深的憂慮:“大叔,那咋判斷這國庫券到底值多少錢呢?這裡麵風險大不大啊?我可經不起折騰了,要是再走錯一步,這麼多年的努力就全打水漂了,一家人都得跟著我吃苦。”說著,他的聲音都有點哽咽了。
大叔收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耐心解釋道:“這價格啊,主要看國庫券的麵額、期限,還有當下的市場行情。一般來說,麵額大、期限短的,價格相對高些。市場行情也很關鍵,大家都看好,價格就往上走;市場不景氣,價格就可能下跌。風險肯定有,這買賣就像在風口浪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就可能摔跟頭。比如說,收進來的國庫券,突然因為政策變動或者市場恐慌,價格暴跌,那就虧大了。不過隻要你眼尖心細,多留意市場動態,看準時機出手,一般沒啥大問題。你要是真想做這買賣,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每一步都得小心謹慎。”
張雯清感激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緊緊握住大叔的手,眼裡閃著淚花:“太感謝您了,大叔!您這番話,真是給我指了條明路。我一定多留意,您的恩情我記下了。”
接下來的幾天,張雯清就像個勤奮的學生,整天泡在交易點。他眼睛緊緊盯著每一筆交易,耳朵不放過人們的每一句討論,還時不時向那些看起來和善的交易者請教。他發現,不同年份、麵額的國庫券價格波動特彆大,市場行情變得比翻書還快,這裡麵確實藏著不少賺錢的機會,這讓他原本黯淡的眼神裡漸漸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但同時,他也看到一些人因為判斷失誤而懊悔不已,甚至有人為此吵得不可開交,這又讓他心裡多了幾分警惕。
“看來這國庫券買賣還真有不少門道。”張雯清心裡琢磨著,“要是能把握好,說不定真能解決我現在火燒眉毛的資金問題。再這麼拖下去,服裝店可就徹底完了,一家人的日子也沒法過了。”想到這兒,他眼神裡閃過一絲決絕。
思來想去,張雯清決定先小試牛刀。畢竟這是個全新的領域,他心裡既充滿期待,又忐忑不安,就像走在懸崖邊上,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和危險。他緊緊攥著身上帶的一部分錢,那可是他最後的希望,手心都被汗水濕透了。他小心翼翼地在人群裡穿梭,目光在一張張交易的臉上掃來掃去,尋找合適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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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看中了幾張價格相對較低的國庫券。他深吸一口氣,走到賣家麵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些,可微微顫抖的語調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老板,這幾張國庫券我要了,你看多少錢?”
賣家是個精明的中年人,穿著一件黑色夾克,眼神犀利地打量了一下張雯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開價道:“這幾張一共500塊,不講價。”
張雯清心裡一緊,這幾天的觀察可不是白看的,他知道賣家開價高了。他咬咬牙,鼓起勇氣開始討價還價,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老板,我是真心想要,您看450塊咋樣?我最近資金實在緊張得不行了,您就行行好。而且我身邊還有些朋友也對這感興趣,回頭給您介紹些其他買家。您就當幫我一把,以後咱們說不定還能長期合作呢。”
賣家猶豫了一下,眼神裡閃過一絲思索。他上下打量著張雯清,好像在權衡利弊。張雯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盯著賣家,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手心裡全是汗。
最後,賣家無奈地歎了口氣,裝作一副吃虧的樣子:“行吧,看你小夥子實在,就450塊賣給你了。希望你說話算話,給我多介紹點生意。”
張雯清大喜過望,趕忙掏錢付款。他雙手顫抖著接過剛買到的國庫券,就像捧著自己的全部希望。心裡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終於邁出了這關鍵一步,緊張的是未來是賺是賠還說不定。萬一這一步走錯,他可就陷得更深了。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謝謝您,老板!您放心,我肯定給您介紹生意。”張雯清說道,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這時,旁邊一位同樣在交易的年輕人湊了過來:“兄弟,你這入手價還不錯。不過這國庫券交易,風險可不小,你得時刻盯著市場。最近行情波動大,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套住。”
張雯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誠懇:“多謝兄弟提醒,我會小心的。你做這行多久了?有沒有啥經驗給我傳授傳授。我真的是個新手,啥都不懂。”
年輕人笑了笑,拍了拍張雯清的肩膀:“我也就做了半年多,經驗談不上,就是覺得這市場變幻莫測。你得學會分析各種因素,像國家政策、經濟形勢啥的,這些都會影響國庫券的價格。而且,你還得留意市場上的各種消息,有些是真的,有些就是有人故意放出來誤導大家的。”
張雯清認真地點點頭,眼神裡透著堅定:“受教了,兄弟。看來這裡麵學問還真不少。我一定會小心謹慎的。”
就在張雯清和年輕人說話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你這人咋這樣?明明說好了這個價,現在又反悔!”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憤怒地指著另一個瘦高個,臉漲得通紅,眼睛裡像是要噴出火來。
瘦高個卻一臉無賴,聳了聳肩:“市場行情變了,價格自然得變。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反正有的是人願意買。”
張雯清和年輕人對視了一眼,年輕人無奈地說:“看到沒,這就是國庫券交易,有時候人心比行情還難捉摸。你以後交易的時候,可得留個心眼,最好立個字據啥的,免得扯皮。這市場上什麼樣的人都有,彆到時候吃了啞巴虧。”
張雯清心裡一凜,暗暗提醒自己以後要更加小心。他心裡清楚,在這個充滿機遇和風險的市場裡,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複。
之後的幾天,張雯清一邊關注著自己手中國庫券的市場行情,一邊繼續在交易點學習。他發現,市場上的消息亂七八糟,真假難辨,稍微不小心就可能做出錯誤的判斷。
有一次,他聽到有人說某種國庫券價格馬上要大漲,好多人聽了紛紛跟風購買。張雯清剛開始也有點心動,畢竟聽起來像是個難得的機會。但他想起之前大叔和年輕人的提醒,沒敢盲目行動。他到處打聽,向有經驗的交易者請教,仔細分析各種信息。他甚至跑到圖書館查閱相關資料,想從政策文件和經濟數據裡找到線索。果然,沒過多久,那些跟風購買的人就後悔了,因為價格不但沒漲,反而下跌了。看著那些人懊惱的樣子,張雯清暗自慶幸,同時也變得更加謹慎。
“還好沒衝動,這市場裡陷阱太多了。”張雯清暗自慶幸,也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在這個市場裡,不能輕信任何沒證實的消息,必須依靠自己的判斷和分析。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張雯清對國庫券交易越來越了解,也慢慢適應了這個充滿風險和機遇的市場。他開始學會分析市場趨勢,觀察價格波動的規律,還結識了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大家經常聚在一起交流心得。不過他心裡明白,自己才剛剛起步,未來的路還長著呢,到處都是挑戰。
張雯清心裡琢磨著,隻在上海交易還不夠。他從一些交易者那兒聽說,安徽地區廠礦多,職工手裡有不少國庫券,而且當地交易價格相對更低,如果能在安徽低價收購,再運到上海來賣,利潤空間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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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準備,張雯清踏上了去安徽的旅程。到了安徽,他先來到廠礦集中的區域。這兒的環境跟上海完全不一樣,工廠的煙囪冒著濃煙,機器轟鳴聲不斷。張雯清在各個廠區和礦區之間穿梭,向職工們打聽國庫券的售賣意向。
剛開始,職工們對這個陌生的外鄉人充滿了警惕。張雯清就耐心地給他們解釋自己的來意,說收購國庫券既能幫他們盤活資金,自己也能賺點差價。慢慢地,一些職工開始信任他,願意把手裡的國庫券賣給他。
在收購過程中,張雯清充分用上了在上海學到的知識,仔細辨彆每一張國庫券的價值,根據麵額、期限和市場行情給出合理價格。碰到一些猶豫不決的職工,他就詳細講解國庫券交易的情況,讓對方放心。
經過幾天努力,張雯清成功收購了一批國庫券。看著手裡厚厚的一遝國庫券,他心裡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看到了賺錢的希望,緊張的是擔心運輸和販賣的時候出問題。
帶著收購的國庫券,張雯清小心翼翼地回到上海。他心裡清楚,接下來把國庫券以高於麵值10以上的價格賣給上海各銀行才是關鍵。回到上海後,他馬上投入到緊張的準備工作中,研究各銀行的收購政策,尋找最合適的出手時機,滿心期望能順順利利完成交易,為解決服裝生意的危機籌到資金。他心裡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走楊百萬的路,而且要走得比楊百萬更好,讓楊百萬都無路可走。憑借著自己對市場的敏銳觀察和果斷決策,他相信自己能在國庫券交易中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不僅要解決眼前的危機,還要創造更多的財富,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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