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死後,父親便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小陸梟身上。
對他的要求苛刻到了極致。
即使考到學年第一名也不夠。
即使成為同輩中最優秀的存在也不夠。
父親要的,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和他一樣,隱藏感情,冷血淡漠,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始終保持著對這個世界所有誘惑的輕蔑和始終如一的矜貴體麵。
完美到不會露出一點破綻。
陸梟滿足了父親的期望,變成一個沒有喜悅,悲傷,痛苦,糾結,矛盾,絕不會有感情波動的活死人。
沒有愛,也有沒有恨。
燈火闌珊,在舞台之上演奏大提琴的付玉讓陸梟覺得恍惚。
仿佛周圍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了,包括音樂聲。
天地之間,隻有他和付玉。
在這個陰暗,空曠,寂寥的空間,陸梟可以拋開一切枷鎖,露出肮臟可怕的真麵目,肆無忌憚的掌控,禁錮……
身側響起掌聲,將陸梟拉回到現實。
他的眼神晦暗難明,在付玉和其他樂團一起鞠躬時,轉身離開。
付玉望著陸梟的背影。
不是說好要等她嗎?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兩下,陸梟發了條微信,說要參加研討會,需要出國幾天。
不等付玉回複,就轉了100萬。
「這個月的生活費。」
語氣裡沒有一點人氣兒,冷靜的像是人工客服。
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付玉遲疑片刻,一邊整理樂器,一邊叫係統調取陸梟的童年記憶。
因為陸梟的心理防禦力過強,係統無法提取以他為第一視角的回憶畫麵。
隻能通過他周圍人的記憶,補齊他的童年。
小時候的陸梟,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少年,像極他天真浪漫的母親。
他特彆喜歡喂流浪貓,特彆是大院門口的一隻流浪豹貓。
血統純正,野性十足,小陸梟喂了一年多,還沒有摸到它。
有次放學後他照常在豹貓的地盤喂它,卻隻看到紙盒裡斑駁的血跡。
空氣散發著腥臭味。
父親從拐角走出來,滿臉沉怒,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你最近注意力不集中,就是因為這個畜生,對吧?」
「我說了多少次!玩物喪誌!你這樣子,真讓我失望。」
小陸梟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說他錯了,說他再也不會喂貓,不會喜歡任何動物,任何人,求父親饒過豹貓。
父親冷笑,薅住他的衣領,扔在角落。
“瞄~”
豹貓還活著,此時的它正在啃食一條死魚,雪白的胡須上沾滿著濺起的血珠。
父親按住小陸梟的後脖頸。
“看到了嗎?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強者生存,如果你繼續可憐它,未來,你就會變成那條魚,懂了嗎?”
小陸梟麻木的點頭。
豹貓在昏暗的環境中緊盯著他。
忽地,它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鬆開死魚,緩緩朝小陸梟走了過來。
小陸梟後退幾步,眼底全是驚恐。
付玉嘖了一聲。
自己的生活過得扭曲壓抑,還要兒子重複悲劇!
怪不得陸梟心理防線高,他根本不會如何表達喜歡和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