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上前,聲音沙啞地喊:“等等!我是她丈夫!”
護士回頭看了他一眼,迅速遞來一張手術同意書和一支筆。
他幾乎是顫抖著簽下名字,筆尖劃破了紙張,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歪斜不堪。
他連氣都顧不上喘,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簽了手術同意書,之後就呆呆站在手術室外,心神不寧,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
他靠在牆上,手指緊緊掐著手掌,指節發白。
眼睛死死盯著手術室上方那盞亮著的紅燈,仿佛隻要那燈一滅,就能告訴他一切安好。
走廊裡很安靜,隻有監護儀的滴滴聲從門縫裡傳出,每一聲都像敲在他心上。
他想起簡童第一次告訴他懷孕時的模樣——她笑著,眼裡閃著光,把手輕輕放在還平坦的小腹上說:“陳知遙,我們要當爸爸媽媽了。”
那時的他激動得說不出話,抱了她整整五分鐘。
可如今,她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而他卻隻能在這裡乾等著,什麼也做不了。
沒過多久,方麗紅拉著陳瑾瑜匆匆趕來,一邊喘氣一邊問:“人還好嗎?嶽亮他們在電話裡說馬上就到,路上遠,我就先趕過來了。大人和孩子都平安吧?可彆出什麼事。”
她跑得臉色發紅,一邊拍著胸口順氣,一邊急切地望向陳知遙。
陳瑾瑜站在她身後,神情凝重,手裡提著一個保溫桶,裡麵是早上剛熬的雞湯,原本是想給簡童補身子的。
方麗紅的聲音裡帶著責備,也帶著擔憂:“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早送她去醫院?她一個人出門,出了事誰負責?”
她話沒說完,看到陳知遙蒼白的臉,又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剛推進手術室,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陳知遙低著頭,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不過看醫生表情還挺鎮定的,應該問題不大。”
他試圖安慰自己,也安慰他們,可說到“應該”兩個字時,聲音還是微微發顫,“就是不知道簡童現在疼成什麼樣了。”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她痛得蜷縮的身影,那種無助和痛苦,像刀子一樣割著他。
說到這兒,他心裡猛地一揪。
那一瞬間,悔恨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幾乎將他淹沒。
他想起前幾天還和簡童吵了一架——就因為一點小事:他忘了買她交代的孕婦維生素,她說了兩句,他卻覺得她太較真,反唇相譏:“整天就知道挑毛病,這點事都要管?”
簡童沒再說話,隻是默默轉身進了臥室,門關得很輕,可那聲音卻在他心裡響了整整一夜。
他知道她性格倔,不愛解釋,更不擅長示弱,可那天他還是沒忍住跟她頂上了。
他明明知道她懷孕辛苦,腰酸背痛,睡不好,情緒容易波動,可他卻選擇了最冷淡的方式回應她。
要是不吵,她懷著孩子本就辛苦,不至於臨生前還憋著一肚子委屈。
他越想越難受,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牆皮,指甲邊緣已經泛白。
他多想現在就能衝進手術室,握住她的手,告訴她:“對不起,我不該吼你,我不該讓你一個人承受這麼多。”
可他不能進去,隻能站在這扇門外,像個最無能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