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過去的生活經曆,她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笑意裡卻藏著幾分苦澀:“我記得以前剛嫁過去時,在村裡每天早上天還沒亮就被雞鳴叫醒,緊接著就是洗菜、煮飯、打掃屋子,連軸轉一整天。晚上到了深夜才能歇息一會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都是如此循環不停,到頭來還得聽家裡長輩嘮叨,說是我占了便宜又白乾活。”
她低聲說,“為了控製我,他們還不讓我隨意與外人接觸。我出去的時候,總會有家裡的親戚看著我,不是嬸子陪著,就是堂姐堂弟盯著,仿佛我是個犯了錯必須被看管的人似的。”
似乎意識到現在說話的內容太過沉重,她怕引起丈夫的情緒波動,於是趕緊轉換了一個較為輕鬆的話題:“不過我們村周圍的環境倒是不錯的,四麵都被山圍著。大山裡麵東西很多,什麼野生植物、野禽飛鳥,有時候運氣好還能找到一點菌子。隻是偶爾也有野生動物出沒,也會出現人被咬傷或者驚嚇的情況。”
她停頓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緒,隨即繼續道:“還有幾個地方是危險地段,比如靠近懸崖或者溝穀的位置,村子裡的人都不敢輕易靠近。那些地方常年少有人涉足,傳說故事也不少,大家多少都有些忌諱。”
“比如說——那片陡峭的懸崖?”
彭宴舟接話問。
“對。”
盛妍輕輕應了一聲,目光裡透出一抹複雜與痛楚。
大伯一家人打從她小時候就心懷歹意,不止一次地說要將她扔進山溝裡喂狼。
上一輩子,他們更是真的下手,而且徹底達成了目標——那時候的她毫無反抗之力,隻能淒慘地被人遺棄在風雪交加的山林裡,獨自承受饑寒交迫的痛苦和野獸帶來的死亡威脅。
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她內心泛起一陣劇烈的顫動。
當時的她是那麼脆弱又無力,連活著都是一種奢望。
而現在呢?
她重生歸來,一切已然不同。
麵對那些曾經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人,她怎麼可能沒有絲毫恨意?
前一世的時候,她也想不明白一個問題。
這些人既然是衝著她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去的,又怎麼敢下這樣的毒手對付自己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
若不是因為她確確實實就是盛家的一分子,還真無法解釋他們的行徑。
彭宴舟原本還打算和她一起乘火車回去辦理手續。
不過穆遠征考慮到彭宴舟近日身體剛恢複健康,特意從軍區調了一輛性能不錯的小轎車來相送,一行人連夜出發,不到兩天功夫便一路疾馳趕過了好幾個縣市,終於抵達霞光村地界。
霞光村這個窮鄉僻壤,平時很少見到汽車進出。
而當他們這輛車剛剛開進村口的時候,附近的村民便紛紛從屋裡探出頭,好奇地圍觀,甚至還有些人主動跟著車後走了一段路,心裡滿是疑惑:車上下來的是什麼人?
來這兒乾什麼?
車子率先停靠在了大隊隊長章忠信家門口,而盛妍早已準備好禮物。
她拎著兩瓶茅台酒,兩條好煙,幾斤帶著油香味的五花肉,還有好幾包點心進了院子,腳步穩健,麵不改色。
沒過一會兒,屋子裡傳來一道驚喜交加的聲音:“妍妍?真是你回來了?”
那是大娘熟悉的聲音,語氣中滿是不敢相信。
“大娘,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