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上前,蹲下身子,輕輕摸了摸順哥的頭,語氣真摯,“就是今天廠區送來這麼多東西,禮數周到,還特彆提到您是廠區的老資曆,功勳卓著。我和彭宴舟坐下來聊了聊,就越想越覺得,您可是京市廠區的老革命了,大半輩子都在廠營裡度過的,那些老戰友、老部下,都在那兒等著您回去敘舊呢。可現在您整天在這家屬院裡,帶孩子、做飯、遛彎,雖然清閒,但我們就是想問一句,您心裡到底更喜歡以前在廠區的日子,風風火火、熱熱鬨鬨的,還是更願意留在這兒,跟我們一起,過這種平平淡淡的日子?”
“哎喲——”老爺子忽然長歎一聲,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眯起眼看著我們,“我就隨口一說,剛說更喜歡京市那邊的老戰友,你們該不會真讓我自己一個人打背包回去吧?那多淒涼啊!”
“哪能讓你一個人走呢?”
我堅定地搖頭,“我和順哥都會跟你一塊兒回京市。您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咱們一家人,不分彼此。您想看看老戰友,我們陪著您一起去看;您想去哪兒轉轉,我們給您當司機、當保鏢,絕不讓您孤零零一個人走動。”
“啥?!”
彭宴舟一聽這話,頓時傻了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裡“咯噔”一下,像是被什麼重物砸中。
他呆愣愣地站著,腦子嗡嗡作響,怎麼感覺自己的媳婦和兒子就這麼被老爺子三言兩語給輕易拐跑了?
這哪是問想法,這是在搶人啊!
老爺子聽了這話,樂得不行,花白的胡子都跟著一顫一顫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他抬起手,得意地衝著孫子順哥眨了眨眼,嗓音都帶著幾分調侃:“聽見沒?順哥,往後幾年有沒有老婆孩子陪著你,可全看我高不高興嘍!我要是心情好,一家人團團圓圓;我要是哪天不高興了,嘿嘿,我就把她們娘倆打包帶回京市去住個十年八年!”
“您要是真把她們娘倆帶走,”彭宴舟咬咬牙,突然站直了身子,語氣斬釘截鐵,“我立馬打報告退伍!哪怕脫了這身廠裝,我也得跟過去。回京市當個普通民警也行啊,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工資不高,但清閒點兒,還能照顧家。我早就想陪陪她們了,這些年在工廠忙東忙西,回家的時間少得可憐。我不想再這樣熬下去了,真的不想再錯過孩子的成長,也不想讓媳婦一個人扛所有事。”
老爺子本想嚇唬嚇唬他,結果話剛出口,就被孫子毫不留情地頂了回來,語氣乾脆利落,毫無懼意。
這一下可把老爺子給氣得不輕,臉色微微發紅,嘴唇顫了顫,瞪著眼睛,手指幾乎要指向彭宴舟的鼻子,“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幾年!等時候到了,不用你說,我也會讓人把你調走!”
聲音雖大,卻掩不住其中幾分心虛和無奈。
“那您呢?”
彭宴舟卻沒有退讓半步,反而向前一步,聲音輕了些,卻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您還打算走嗎?是不是還想把人帶走?”
他的眼神直視著老爺子,透著一股不依不饒的認真。
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怒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疲憊與複雜的情緒。
他緩緩地低下頭,盯著腳下的地板,仿佛在回憶什麼遙遠的事。
良久,他終於歎了口氣,聲音低沉而緩慢:“說不想那邊,那也是假話。廠區的老戰友我都惦記著,一起經曆過生死,喝過一碗酒,扛過槍,同過甘苦……可我現在年紀擺在這兒,身體也不如從前了,腰腿常常酸痛,夜裡容易醒,血壓也總不太穩。真回去,恐怕也隻是半退不退的狀態,幫不上什麼大忙。”
他頓了頓,目光飄向窗外的院子,繼續說道:“那些一起扛過槍的老兄弟,一個個走了……走的走,病的病,有的連追悼會都沒來得及參加。我不敢再去麵對那種場麵,看見空著的座位,聽見熟悉的笑聲卻再也尋不到人,心裡就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的聲音愈發低緩,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傷感:“現在這樣挺好的,天天跟順哥待一塊兒,聽他嘰嘰喳喳說話,逗我笑,逗我生氣,反倒讓我覺得心裡都年輕了不少。小念做的飯我也愛吃,清淡可口,油鹽恰到好處,每頓都能多吃半碗。一家人熱熱鬨鬨的,飯桌上有人說話,夜裡有人問安,這感覺……多久沒過了?”
他轉過頭,目光落在一旁安靜聽著的盛妍身上,眼神溫和下來,語氣裡帶著幾分真摯的感激:“小念,謝謝你啊。”
正是這個孫媳婦,讓他重新嘗到了“家”的滋味——不是廠區大院裡嚴肅規矩的家,不是逢年過節才聚一次的家,而是每日煙火升騰、笑聲不斷、有人惦記、有人問候的家。
那種久違的溫暖,像春日的陽光,一寸寸照進他冰封多年的心。
虛驚一場,彭宴舟原本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長舒一口氣,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
他趕忙轉身,腳步輕快地朝院門口走去,準備去搬老爺子從廠區帶回來的那些大包小箱。
“我來我來,您歇著吧!”
他邊走邊喊,生怕老爺子再起什麼念頭。
“酒你放屋裡就行,彆的讓小念去收拾。”
老爺子坐在椅子上,揮了揮手,語氣恢複了往日的威嚴,卻又帶著幾分隨意的慈愛,“彆讓小念累著,輕的東西她拿,重的你扛。”
“那乾脆就地拆開看一眼得了,”彭宴舟站在箱子前,蹲下身,拍了拍箱角,咧嘴一笑,“整箱整箱往您屋裡搬,多費勁?再說了,難不成您打算天天開一瓶喝個痛快?藏這麼多,是準備喝到下輩子去?”
“胡說八道!”
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卻也沒真動怒,反倒哼了一聲,“我一天就一小杯,雷打不動,從不多喝。你不信我,難道還不信順哥盯著我?那小子比警衛員還嚴!”
說著,他衝躲在牆角偷聽的順哥使了個眼色,眼神裡透著狡黠。
順哥立刻縮著脖子,腦袋一低,雙手胡亂擺動,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傻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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