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河麵上回蕩,卻被水流聲吞沒,沒有一絲回音。
小李雙眼發紅,猛地站起身就要往水裡跳。
他咬著牙,滿臉決然,仿佛下一秒就要撲進那吞噬生命的河水中。
“攔住他!”
彭宴舟猛然轉身,厲聲喝道,“來兩個人!把小李帶走,關禁閉!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放人!”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穿透風聲,直刺人心。
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釘進空氣裡,不容反駁。
兩名同事立刻衝上前,架住小李的雙臂。
小李掙紮著,聲音嘶啞:“團長!嫂子不能不管啊!我水性好,讓我去試試!”
可他的哭喊最終被強行帶走,身影消失在遠處。
彭宴舟依舊站得筆直,腰背挺得如同鋼槍,眼神沉靜如深潭。
他沒有追過去,也沒有多看一眼,而是繼續指揮現場:“分散搜索!注意岸邊有沒有拖拽痕跡、腳印或者遺落物品!重點查看蘆葦叢和石縫!”
他的指令清晰有力,井然有序,仿佛剛才那一幕從未發生。
他還是不讓任何人下水。
所有同事隻能在兩岸仔細搜尋,用竹竿撥開草叢,用鐵鉤探查河灘,記錄每一處異常。
“你們當兵的不是說要為人民服務嗎?”
一名失蹤者的家屬終於崩潰了,踉蹌著衝上前,聲音已經喊得沙啞,“現在人命關天!怎麼還不下水救人?!你們就這麼看著人死嗎?!”
他雙目通紅,手指顫抖地指著彭宴舟,情緒幾乎失控。
他們原本以為,聽到盛妍出事,彭宴舟會第一個跳下河,會不顧一切地去救自己的妻子。
可沒想到,他非但沒下水,反而下令封鎖河岸,嚴禁任何人擅自行動。
連自己的老婆都不救?
這是什麼道理?
眾人心裡翻江倒海,憤怒、不解、恐懼交織在一起。
“難道當兵的就得白白送命嗎?”
彭宴舟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那名激動的家屬,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楚,如刀刻般清晰,“你們看看這河!”
他手臂一揮,指向湍急的河水,“刺水河每年淹死多少人?附近幾個村子,哪家的老人沒告誡過子孫——掉進這河,九死一生?”
他頓了頓,眼神如炬:“廠區早就立了牌子,寫得明明白白——彆靠近,彆撈魚,沒把握就彆來!可你們怎麼就是不聽?”
他的聲音沉下來,帶著壓抑的痛意,“人命不是兒戲。救人心切我能理解,但盲目下水,隻會多搭上幾條命!”
“撈魚不還是你老婆帶頭的?她能下水,我們為什麼不行?”
“誰都能去撈魚,我們管不著。但出了事,不能全指望廠隊來填命。我們已經派人盯河麵,下遊也布了人手,公安那邊也通知了,隨時準備打撈。從有人落水到現在快一個小時了,水流這麼急,人早衝遠了。現在在這兒下水,等於讓同事去送死,毫無意義。”
“那你就不管自己老婆了?”
彭宴舟眼神一沉,聲音卻更穩了:“我不會因為自己家裡人,就拿同事的命去賭。他們也是爹媽生的,是彆人的兒子、丈夫,是家裡頂梁柱。他們的家人也在等他們平安回家。每條命都重要,都值得被保護。他們也是人。”
在場的同事聽了,心裡都一熱。
大家都知道,彭宴舟和盛妍感情深,換成彆人,可能早就下令下水了。
可他沒有。
他把同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