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前一夜,我輾轉難眠。窗外的月光透過竹簾灑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影子,仿佛在訴說著芷蘭村的點滴與過往。那些我曾記錄下的故事,如同被風吹散的花瓣,輕輕縈繞在我的心頭。村莊的炊煙、孩童的嬉鬨、陳婆婆的微笑都在我腦海中交織,讓我無法平靜,而我也無法再在此停留。因為我知道,真正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清晨,我懷著滿心的不舍向全村告彆。陳婆婆牽著我的手,眼中含著淚水,卻依舊笑得溫暖。她給了我一塊繡著紅線的布巾,上麵寫著:“行走天下,莫忘初心。”這句話如同一盞明燈,指引著我未來的方向。我小心翼翼地將其收好,撫摸著那份承諾,在心底默默勉勵自己:無論走到哪裡,都要牢記這片鄉土的溫度。
我踏上了路,背著那本雖然空白但已微微發黃的筆記本,一路北上。心中隱隱覺得,那些回憶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化為一種力量,推動我追尋更廣闊的世界。我離開了芷蘭村,懷著對未知的忐忑與期待,沿著老鐵路一路前行。
火車穿過層巒疊嶂的山脈,跨越煙雨朦朧的江南,車窗外的風景如畫卷般一一展開。江河縱橫,農田相依,雲霧繚繞間,我感受到祖國的豐富與多元。這樣的時光總是短暫,但我知道,每一次的停留都是一次心靈的觸摸。
駛進了北京南站,天色微亮。走出車站,我看到的是這座古老又現代的都城。此時的我,不再是個遊客,而是以“記錄者”的身份,走進這座曆史與現實交融的城市。
《地球交響曲》的那頁地圖上,北京被一圈又一圈紅色圈層包裹,像是一顆心臟,正緩慢而有力地跳動。
而我站在它的脈搏上,耳邊卻不是心跳,而是一種凝重的沉默。
一、故宮之外:紅牆之內,權力的靜默
初到北京,我沒有先去天安門,而是繞行至故宮的東北角,從景山腳下的巷道開始走。
我想先看看這顆“紫禁之心”的邊緣,是如何從宮廷走入城市的。
紅牆高大,瓦當清脆,每一塊磚似乎都含著命令。我站在角樓前,遠望午門那層層疊疊的飛簷,陽光照在琉璃瓦上,如金鱗閃動。
一位導覽員輕聲對身邊遊客說:“這兒的每一塊磚,都是進貢來的,每一扇門,都曾隻為皇帝打開。”
我看著那扇門,問自己:“我是誰,為何也站在這?”
我寫下:
“故宮的沉默,不是因為無人說話,而是太多人曾經喊過。喊權力,喊命運,喊自己,卻最終都歸於石頭。”
二、胡同之中:煙火如舊,舊事未散
我轉入南鑼鼓巷,不為熱鬨,而為真實。
巷子深,牆皮脫落,灰磚瓦屋中傳出剁餡的聲音與老北京話的回響。孩童在青石板上跳格子,老人在門前乘涼,提著鳥籠緩緩而行。
我走入一條不著名的胡同,名為“麻線胡同”,路邊小賣鋪賣著汽水與鹵豆乾。
一位老太太坐在木凳上,手裡織著毛線,笑著看我:“小夥子,你不是這片兒的吧?”
我點頭,她卻像早已看透:“你背著的不是包,是想法。”
我笑問:“您年輕時這兒也這麼熱鬨?”
她輕歎:“熱鬨不重要,胡同重要。它是家,不是景。”
我坐下,聽她講起當年如何三戶共一炊、五家合一井。每一句話裡,都是胡同的血脈。
我寫下:
“胡同不是街,是時間橫著長出來的屋脊。它低,它舊,它彎,卻能承載一整個城市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