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廈門那天,正值清晨時分。
站在高鐵車窗邊,陽光從東南方升起,一寸寸掠過田野與村落,屋簷下的紅磚白牆、寺廟塔影、蕉林花影,仿佛都在輕聲訴說著一段段不願被遺忘的南國故事。
列車駛入汕頭站時,空氣中多了一種厚重感。
不是壓抑,而是某種“沉穩”。一種屬於潮汕人不輕言、不張揚,卻骨子裡堅韌如鐵的氣息。
我知道,我來到了一個不需要“展示”的地方,它不是用“給你看”的姿態存在,而是用“你來了,就慢慢懂”的方式訴說。
一、小公園騎樓圈:時間留聲的圓心
我踏入汕頭的第一站,是那條傳說中的小公園。
不誇張地說,它就是整座汕頭的“聲帶”。一圈一圈的騎樓圍成圓環,仿佛一口沉默的鐘,而走進去的那一刻,鐘就悄悄開始敲了。
樓道間回蕩著潮汕話,那種軟中帶硬、調子輕柔卻節奏分明的母語,在耳邊流轉。每一句都像是一首沒有旋律卻充滿感情的詩。
一位老茶客坐在騎樓拐角喝功夫茶,他招手叫我坐下。
“你不是本地人,但你腳步像汕頭人。”
我問他:“什麼意思?”
他笑著說:“你走得慢,說明你聽得見風聲。”
我寫下:
“汕頭不是讓人看熱鬨的城市,它是聽得見的城市。騎樓之下,風一吹,巷口老語、茶盞輕響、腳步間斷,便是一段曆史重新響起。”
二、南生百貨:一代商魂的歸來篇
汕頭曾是“百貨王國”,也是中國改革開放前沿的先聲。
我走進了南生百貨舊址,如今它已不再輝煌,隻剩下斑駁的招牌與早年留下的貨架痕跡。
但在旁邊的巷子裡,一家老裁縫店仍在運轉。師傅五十多歲,腳下是踩著節奏的縫紉機,牆上貼著他當年在香港開店的照片。
他說:“那時候我們潮汕人到處跑,能賣的都賣,能縫的都縫,什麼都能做生意。”
我問他:“後來為什麼回來?”
他看著窗外,說:“家老了。再賺錢也要回來送祖宗。”
我寫下:
“潮汕不是流浪的出發地,而是所有漂泊者的歸處。汕頭的商道,不隻是算盤與賬本,更是潮水漲退後,留下的那條回家的街。”
三、老媽宮:信仰不言,卻鎮在心裡
信仰,在潮汕是一件很樸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