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緩緩駛入貴陽時,山在窗外、霧在山中、風在霧裡,所有的節奏似乎都慢了半拍。站台上的空氣微涼,帶著一種濕潤的木香與未明的石意,仿佛每一塊磚瓦都剛從雨中醒來。
貴陽,這座雲貴高原上的城市,被稱為“林城”,又被稱為“涼都”。它沒有重慶的急迫,也不似昆明的張揚,而是像一位背著山歌、懷著清茶的老人,慢慢坐下來,說他這一生走過的峰與路。
對我來說,這裡,是阿蒙的西南奏章初啟之地。地圖上的貴陽,被山圈著,被水托著,也被曆史、民族、煙火、人情慢慢熏著——像一支被點燃後從不燒儘的線香。
一、黔靈山下:林與城的呼吸重疊
清晨,我沿著黔靈山公園的石階往上走。林蔭密布,鳥鳴成音,霧氣在山腰纏繞,像是山自己吐出的一口溫潤長氣。
山不高,但一步一景,緩而不倦。山道旁偶見練太極的老人,步伐和空氣一樣柔和,像在用動作與這座城對話。
一位在山頂煮茶的老者見我走得氣喘,遞給我一杯用山泉泡的綠茶,說:“貴陽啊,不靠奔跑,就靠呼吸。”
我喝下那茶,澀中帶甜,恍然覺得這座城市的節奏正從舌尖蔓延到腳底。
我寫下:
“貴陽的林,不藏野獸,而藏時間。林中城,城中山,人走在其中,既是旅客,也是歸人。”
二、甲秀樓畔:山水鏡中,古意新聲
離開黔靈山,我前往甲秀樓。
這是一座建於明代的古樓,坐落在南明河之上,三層飛簷、青瓦白牆,橋影樓影倒映水中,仿佛一段曆史還未徹底褪色的句尾。
我站在河邊,看著樓下遊人緩緩,橋上拍照者絡繹不絕,一位本地年輕人正在彈月琴,曲調纏綿,有種山歌與城市交彙後的溫情轉調。
我問他:“你覺得貴陽像首什麼樣的歌?”
他笑著說:“是吊腳樓上的情歌,但唱得很輕。”
我寫下:
“甲秀樓是貴陽的一道水上括號,將過去與當下包裹其中,讓詩與聲在樓與水之間緩緩流動。這裡沒有高亢的鼓點,隻有城與水對視的默契。”
三、花溪慢遊:水邊短句,黔南長歌
貴陽南行三十裡,是花溪。
這裡被譽為“貴陽的後花園”,是林、水、田、屋交織成的黔南畫卷。我選擇騎行,一路沿著花溪河逆流而上,野花搖曳,水鳥劃破水麵,村民在田間插秧,時不時能聽到侗語或苗話的歌調飄來。
我在一處溪邊茶館歇腳,茶館主人是位年輕侗族姑娘,泡茶極靜,眼神極亮。
我說:“花溪太安靜了。”
她卻道:“水的聲音你聽懂了嗎?那就是我們唱的歌。”
我靜下心來,聽水敲打石頭的聲音,忽快忽慢,忽而低吟,忽而奔走。
我寫下:
“花溪,是貴陽的副章,是城南的長調。它不在中心,卻在呼吸之下;它不是高調,卻能讓人願意多聽一夜。”
四、青岩古鎮:黔道遺夢,石語流年
臨近傍晚,我抵達青岩古鎮。
這是一座以青石為魂的城鎮,街道、宅院、台階皆以石築成。夕陽照在石板路上,泛著歲月沉澱後的溫色。鎮中依舊有文廟、城牆、驛道,仿佛從明清穿越至今,未曾大聲說話。
一位賣豆腐圓子的小販對我說:“青岩以前是軍鎮,後來變書鎮,現在是‘不動聲色’的鎮。”
我嘗了一口他家的辣醬豆腐,香而不躁,辣而不猛。
我說:“這醬像這城。”
他點頭:“不嗆人,但記得住。”
我寫下:
“青岩,是貴陽的石骨,是雲貴古道上的曆史注腳。它不需重寫,隻需被讀懂——就像所有沉默的人,隻等一個願意傾聽的耳朵。”
?
五、地圖與西南開章的緩奏落筆
夜裡,我坐在貴陽老城的一間木屋旅館中,窗外是雨打青瓦,隱隱傳來苗族嗩呐的旋律。地圖攤在膝上,貴陽這座城,如今成了山水低音中最早的一聲響。
我寫下:
“貴陽,是《地球交響曲》中西南篇章的緩奏起筆。它不高昂,卻穩;不張揚,卻深;不靠熱鬨,卻讓人願意久居。它是一座藏在雲中的慢城,也是一段準備開啟山野重奏的輕聲起調。”
我輕聲說:
“下一站,是安順。
一座水與瀑共鳴、布依與漢共生的雲嶺躍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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