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圍牆,露天教室裡的孩童席地而坐,青年在林間繪畫、彈琴、吟唱,一切都像在慢放。
我參加了一場公開課,一位白發女詩人正帶領學生朗誦《飛鳥集》。她的聲音輕柔,卻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厚度。
她說:“詩,不是對自然的再現,是人心對自然的回聲。”
那一刻,我站在樹下,閉上眼聽孩子們的吟誦,仿佛自己也回到了某個最初的時刻——那個沒有製度、沒有焦慮、沒有壓迫的時刻。
我終於明白,泰戈爾守護的從不是一所學校,而是一種文明最柔軟的餘溫。
我南下至孟加拉灣,抵達西孟加拉的最南門戶——迪高哈港。
這裡沒有喧嘩的遊客,隻有原始的漁村與被風常年拍打的碼頭。海浪卷著舊物與新夢,海鳥低空掠過,仿佛在為某種更古老的儀式低語。
我借宿在一戶漁民家中,男主人阿米特皮膚黝黑、肩膀寬厚,每天淩晨三點出海,午後歸家。他和妻子在泥爐邊烤魚,孩子們在風中奔跑,無比寧靜卻充滿力量。
他望著海告訴我:“這片海,帶走了殖民者,也帶來了商人、詩人、神。我們習慣了離開,也習慣了等待。”
我問他:“你怕海嗎?”
他隻是笑了一下:“怕。但我們從不屬於陸地,我們是漂在水上的人。”
這一句像電流一樣穿過我的身體。我終於懂得,有些人,是不能紮根於某一塊土地的,他們屬於流動、屬於風雨、屬於希望與不可知。
他們,是人類文明中最早的吟遊者。
回到加爾各答的最後一晚,我住在一間有陽台的老旅館。
夜深,窗外傳來遠處的汽笛聲,一聲長鳴穿越城市的夜霧,像一根牽動心弦的手指。
我站在陽台,望著昏黃燈火與偶爾駛過的列車尾燈,心中一陣發酸。我知道,這是城市在與我告彆。
不是喧囂,也不是揮手,而是一聲汽笛,一片薄霧,一頁未寫完的詩。
我翻開筆記本,在最後一頁寫下:
西孟加拉,
是河與詩的交彙,
是殖民廢墟上的薔薇,
是海港邊燃燒不儘的火光,
是在沉默中依然吟唱的土地。
它用潮濕的空氣說話,
卻在每一個夜裡,點燃人心中最溫柔的火。
下一站:奧裡薩邦——神廟之路與海神的低語
我將啟程前往更南方,那是太陽神廟的國度,是雕刻與祭祀並存的聖地。在那裡,信仰並不是說出口的東西,而是刻進石頭裡的永恒。我將帶著加爾各答的詩意與低語,走入奧裡薩邦的熾熱與靜穆之中,繼續傾聽《地球交響曲》的下一個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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