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在高原邊緣的一座牧民帳篷中宿營。
帳篷內火爐輕響,茶水沸騰,濃烈的奶茶香氣混著牛毛的味道彌散開來。主人一家三口,一位長者,一對年輕夫婦,與我圍坐爐邊。我們互不通語,但笑意無需翻譯。
我拿出《地球交響曲》,向他們展示之前記錄的畫與文字。長者輕輕點頭,將一塊熱餅遞給我。他說了一句塔吉克語,我聽不懂,但他眼中的溫柔,我讀懂了。
小男孩突然拿出一隻羊皮鼓,鼓點不快,卻節奏穩定。他跳著簡樸的腳步舞蹈,母親為他鼓掌。那一刻,我仿佛看見千年前的篝火旁,一群遊牧者也在跳同樣的舞。
風聲卷入帳篷縫隙中,像遠方歸來的馬蹄聲,又似夜空中的星辰低語。
我走出帳篷仰望,隻見銀河如銀河潑灑在黑色幕布,宇宙仿佛近得可以摘下。
那一刻,我不是旁觀者。
我在筆記中寫道:
“在這裡,我不再是旅人,而是這片高原的一粒塵、一滴水、一聲風。”
夜半時分,我獨自走出帳篷,來到了牧場後的懸崖邊。月光下,一座簡陋的木橋橫跨雪穀。它沒有護欄,隻靠幾根繩索勉強固定。我猶豫了片刻,卻還是踏上去。
腳下吱呀作響,雪花在風中飄落,我卻仿佛走在時間之上。
橋對麵,是一塊寫著字的石碑,上頭的字跡斑駁,卻依稀可辨:“人間萬象,不如心中雪落。”
那一刻,我想哭。
清晨,牧民一家送我到山口。天空澄明,雪未化儘,腳下的每一步都發出清脆響聲。
長者遞給我一塊刻有犛牛圖案的石墜:“這是帕米爾的守護石,掛在胸前,路不會斷。”
我將石墜戴在脖子裡,鄭重鞠躬。
“你要去哪兒?”他問。
我望向遠方那條彎曲的山路:“苦盞,一座古城。”
他點頭:“那是我們文化的琥珀。”
我回頭望了帕米爾最後一眼。
我不是在離開,而是在將這片雪山與星空收進靈魂最深的口袋。
車輪碾過高原的雪土,道路像一條被風雕成的白絲,蜿蜒進群山深處。我靠在車窗,目光所及之處,是天與地相觸的銀線。風裹挾著冰屑敲擊玻璃,我的思緒卻越發清明。
在這條通往苦盞的路上,我又想起老者說的話:“每一段旋律,都是一段舊路。”那麼我的這段旋律,會不會在某日,也被誰用笛子吹起,成為他腳下的前奏?
我翻開筆記,在《地球交響曲》第483章末頁寫下:
“塔吉克斯坦國家公園,是高原贈與我的一麵鏡子,讓我看到一個更寧靜、更遼闊的自己。”
下一章,苦盞——等我赴約。
一段絲路古城的沉睡故事,正悄然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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