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要了名字,他說:“我的名字,是風吹草低時,羊知道的名字。”我點頭,那真是一種來自土地的詩意。
我們一起走了一段路,他騎著一頭瘦馬,我騎著驢。他問我:“你們那邊也有春天嗎?”我說:“有,但不如這邊生香。”
到了邊界橋頭,風起得猛烈。橋下是一條狹長溪流,像劃開的線,將三個國家輕柔分離。
我站在那橋中央,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自由。國界在地圖上有界,在人心中卻像風,輕易穿越,難以定義。
我寫下:
“奧什,是穀地的心跳,是國界無法阻隔的共鳴與風。”
傍晚,我在一家茶館門前坐下。周圍坐著本地老人,手中是帶鹽的奶茶,嘴角是流轉不息的舊事。
一位身材瘦小的老者,說起年輕時在蘇聯工廠工作的故事:“那時候,我們什麼都有,除了自由。但我們年輕。”
另一位說:“我女兒去了比什凱克,說那邊有大公司、新手機。我說好,但彆忘了奧什的味道。”
有人講到小時候躲進蘇萊曼山洞裡祈雨,也有人講起了在巴紮邊做學徒時第一次掙來的銅幣。
我聽著他們彼此間說笑,忽然覺得,那不是過去的事,而是正在這座城市呼吸的另一種方式。
那種茶,鹹中帶乳香,入口粗獷,卻越喝越有力量。它不是茶,是時間,是一種沉穩的民族記憶。
我在書中寫下:
“奧什,是山與夢之間的街角,是世界不曾遺忘的一頁舊詩。”
夜深,我站在旅舍陽台。蘇萊曼山在遠方,已隱入天幕。城市的燈光如星星墜地,與天上的星輝交相呼應。
我突然想起一路走來遇到的每一個人——布巾老人、牧民男孩、攤主、茶館中講故事的老人。
他們的聲音、目光、動作,像一條條絲線,將我與這座城市織在一起。
我第一次明白,“旅人”這個詞,不是對遠方的向往,而是對人心最深處的回應。
我拿出那塊布巾,撫摸著上麵的粗線織痕。忽然一種情緒湧上心頭:我並不是一個旁觀者,我也已成了這城市的一部分。
我回憶起山頂禱殿中那道晨光、巴紮裡的甜點香、橋邊牧童的笑聲、茶館老人的眼神……這一切像一張巨大的織錦,把我的情感織進其中。
我抬頭望天,輕聲說:
“賈拉拉巴德,你是我即將步入的溫泉與果園,你是綠意中那一頁未完的篇章——我來了。”
我緩緩合上《地球交響曲》,仿佛也輕輕合上了一段沉靜如夜的低語。
“奧什,這座聖山之下的城市,將成為我記憶中最溫柔的一道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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