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開始反省自己。旅行中的我,是否也在無聲中奔跑?奔向的是遠方,還是一種更深的自己?
風起時,我在草窩中躺下,閉上眼,耳邊傳來的是野驢的奔蹄與羚羊的喘息,那是另一種地球的脈搏。
那一刻,我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寧,好像世界終於放慢了腳步,和我一起靜靜聆聽內心最深處的回聲。
夕陽灑落,整個阿克陶山脈如被烈火灼燒,岩層紅得像在燃燒。風撕裂山穀,發出嗚咽,那是岩石在替地殼哭泣,也像是在禱告。
我獨自坐在山腳,望著那道斑斕的火紋。它們不是靜止的,而是流動的——一層壓一層,如同時光的褶皺。
我的眼眶忽然泛熱。
我並不孤單,我隻是被這片大地太過真摯的沉默擊中。
夜幕降臨,我在氈房中泡著苦艾草茶,窗外星光傾瀉,如銀河倒掛。
我不再拍照、不再寫字,隻是靜靜看著天幕,一動不動。
因為那一刻,我已與這片大地合一。
我寫道:“人常常以為自己改變世界,其實世界隻需一粒沙,就能讓人一生難忘。”
臨彆前一晚,我走到營地旁的一片沙丘邊坐下,頭枕背包,看星辰緩緩轉動。
一隻沙狐從灌木叢中悄然躍出,它停在不遠處,四目對望,我心跳突然加快。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那眼神太熟悉。
那是一種“不解釋、不動搖、不後悔”的目光。
我突然明白,這場旅行,不是我選擇了沙漠,而是沙漠在等我。
風沙在我耳邊低語:你聽懂了嗎?
我輕輕點頭。
那一晚,我夢見自己成了一粒沙,被風吹過河穀、掠過石麵,最後落在一棵枯樹的根旁。我看見那樹在月光下悄悄抽芽。
那是一種命運的回應。
清晨五點,我背起行囊,列車即將駛向草原深處。回望那片沙丘,它依舊無言,卻像一位睿智老者,以沉默送彆。
列車緩緩啟動,鐵軌的震動如心跳回響。
我掀開窗簾,一道光線落在臉上,像沙丘的餘暉,也像命運的新頁。
春賈——一座駝鈴遺落、絲路流轉的曆史之城。
我知道,那裡有塵封的驛站、有靜默的銅像、有等待千年的回響。
春賈,我來了。
而風,已替我吹開第一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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