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
章邯心中忐忑，覺得這位醫術高手太過容易驚訝了。
吳巨深吸一口氣，瞄了一眼章邯，又看了看溪水裡的，決定先穩住對方，便說道：“你就留在這裡幫我吧。”
“遵命。”章邯拱手行禮。
吳巨瞥了眼章邯，同樣思緒紊亂。
這不可能吧，難道真遇到了曆史上那個章邯？
秦朝最後的大將？
擊敗周文、陳勝、魏咎、田儋、項梁的人？
吳巨想到對方的機敏，愈發覺得可能性很大。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驗屍。
吳巨檢查一番後有了大致判斷。
麵部完好，腹部手術傷口與之前留下的完全一致，確定是邱磊無疑。
是咽喉處的一刀，致命傷。
雖然橫在溪水中，熱量散失，但未見屍斑，體內仍有餘溫，推測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小時。
吳巨又在周圍查看了一圈，發現腳印雜亂，顯然是凶手留下的。
“把腳印拓下來，派人從這裡向外搜尋，順便找找凶器和血跡等線索。”吳巨吩咐章邯。
“明白。”章邯點頭，招呼人來拓腳印。
“年輕人做事果然乾脆利落！”吳巨看著忙碌的章邯暗自感慨。
他沒注意到，章邯雖年輕，嘴角還有細軟的胡須，而吳巨的年紀也和他差不多。
當然，吳巨並不指望通過搜尋現場讓紀敢等人認罪，畢竟能否找到有用線索都是未知數。
即便已經找到了，張森已“畏罪潛逃”，紀敢等人必定有辦法將邱磊的死及所有事情歸咎於他，屆時仍是徒勞無功。
“可他們總不至於認為我會就此罷休吧。”
吳巨望著邱磊的被抬走，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韓非、湘夫人、青盧子剛返回，張師、賈師、閆師也才離去不久。
他們離開不過一周，便令這些人如此囂張跋扈。
因此，若不讓他們付出代價，吳巨絕不會善罷甘休。
……
日近正午，岐山氣氛緊張，吳巨作為魁首召集了大會。
所有醫者與相關人員悉數到場。
在眾目睽睽之下，吳巨走上離地兩到三米高的台子。
“來遲了，讓大家久等了。”吳巨笑著對場中長老和執事說。
“哪裡哪裡。”
眾人笑著搖頭。
紀敢和杜冉坐在一旁，不停摩挲的手指透露出內心的不安。
蘇長老的笑容真誠，嘴角幾乎咧到耳邊。
其他長老雖未明顯表露，但也表現出一種欣慰。
此外，場中還有一人未到。
但吳巨心中有數，不再繼續等待。
他走到台前，麵向所有人。
“肅靜！”
四方鎮守的軍隊高呼，並用武器敲擊地麵。
聲音傳遍數十裡，在山穀間回蕩，久久不散。
原本喧鬨的場地瞬間寂靜無聲。
聽到這一聲，紀敢臉色陰沉。
他沒想到吳巨如此決絕，不僅敢這麼做，還能調動秦隊進入岐山。
這樣做固然有許多不利之處，例如醫家作為諸子百家的中立派，讓秦軍入岐山並不明智。
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他們徹底陷入被動。
隻要吳巨願意，他們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無法逃脫。
不過，吳巨似乎並沒有掌握確鑿證據，這讓紀敢稍感寬慰。
隻見。
吳巨清了清嗓子，高聲宣布：“今天召集大家，是為了把昨晚的事情講清楚。”
“昨晚，四棟宿舍突發大火，損失巨大！”
“經調查，這是有人蓄意，行為極其惡劣！”
台下再次響起竊竊私語。
儘管消息已廣為人知，但吳巨的確認無疑增添了更多分量。
“火災現場發現一具身份不明的男屍，起初懷疑是醫家邱磊，因術後感染去世，但後來證實是有人偽造證據，意圖誹謗我！”
“邱磊的今早被發現在後山，被人一刀致命。”
“同時，執事張森親自承認是他策劃了這一切，並畏罪自儘！”
此話一出，台下頓時炸開了鍋。
“張執事了？”
“不可能吧，我完全沒想到他竟是幕後主謀，昨天火災時他可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
“這種事很常見。”
“但他看起來不像會畏罪的人啊！”
顯然，張森死亡的消息尚未擴散，此刻一經揭露便引發了巨大震動。
紀敢和杜冉等人默契地閉上眼睛。
息事寧人還是追究到底，全看吳巨接下來如何表態。
吳巨回頭瞄了一眼紀敢和杜冉，忽然咧嘴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
他轉過身，用最大音量說道：
“但我認為，區區一名執事，怎麼可能策劃如此複雜的大案！”
紀敢心頭一震，睜開雙眼。
他明白，吳巨已決心與他們徹底對抗。
這一戰，即便不會傷筋動骨，也注定要付出沉重代價。
杜冉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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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到秦家武士已悄然握住劍柄準備防禦時，他又壓下了這個想法。
事到如今，隻能隨機應變。
“一名執事，膽敢策劃如此重大的案件？”
“一名執事，能在短時間內完成這麼複雜的計劃？”
“一名執事，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就算我倒台了，張森難道就能成為首領嗎？”
經吳巨稍作點撥，許多人頓時醒悟。
“確實很有道理！”
“如果吳師不再是魁首，誰會接替他的位置？”
“嗯……或許是長老吧？”
“唉，若陳師和曆任魁首得知醫家出了這樣的敗類，該有多失望。”
吳巨繼續慷慨陳詞：
“昨晚我公開承諾要查清此事，如今絕無反悔！”
“不管他們針對的是不是我，我都絕不容忍醫家出現這樣的害群之馬，也不會為了私利息事寧人！”
“說得太好了！”
不知是誰率先高呼，頓時全場沸騰。
“魁首光明正大，值得我們一拜！”蘇長老起身助威。
“魁首光明正大，應得我們敬重！”
瞬間，無論是、醫者還是雜役，都紛紛向吳巨行禮。
這讓吳巨更加自信。
紀敢和杜冉呼吸變得急促。
不用說，他們也知道這段話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最終，這反而成了吳巨的助力。
雖然這次事件敗在偽造文書的漏洞上，但他們對吳巨的判斷顯然是錯誤的。
他們一直以為陳仲挑選的繼承人隻是醫術高明，不懂權謀。
事實證明，他們大大低估了他！
僅憑從秦王那裡借兵駐守岐山以及他鼓舞人心的演說能力，就足以證明他絕非尋常人物！
吳巨等掌聲漸漸平息後，接著說道：
“我已經查明此事，並帶來證人，請大家以掌聲歡迎！”
說完，他帶頭鼓掌。
眾人不明所以，也跟著鼓掌。
掌聲中，三五人影出現在人群儘頭。
他們一出現，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
走在最前的是個中年男子，隨後是一名魁梧的侍衛押著一個八字胡男子走來。
所過之處，議論聲四起。
走在隊伍前方的中年男子，正是高台上七長老中唯一缺席之人——魏國長老魏煥。
紀敢與杜冉猛然站起，衝至台前，滿臉震驚地看著魏煥。他們早已注意到魏煥今日未到。
事實上，在行動開始前，為避免計劃外泄，燕趙魏三人始終形影不離。直到吳巨在被燒毀的宿舍前要求大家各自歸家，他們才分開。吳巨宣布召開會議時，紀敢與杜冉才發現魏煥不在場。
一直心存疑慮的二人，對此感到不安。更令他們震驚的是，被魏煥及其侍衛來的八字胡男子。
“他怎麼會出現在魏煥手中……”杜冉低聲呢喃。
他們原以為，隻要吳巨沒有確鑿證據，就不會采取極端手段。即便需要付出代價，隻要回到各自的勢力範圍，便能穩固地位。然而，魏煥與那八字胡的現身，徹底擊碎了他們的幻想。
看到二人慌亂失措的模樣，吳巨不禁笑道：“若你們好奇，可以坐我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