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形勢危急，他們也不會直接來找吳巨，畢竟他並非秦人，醫家也一貫保持中立立場，在大戰期間出手並不妥當。
吳巨皺眉，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峻性。
他並未立刻答應，而是站起來說：“帶我去看看吧。”
“好！”
吳巨帶上藥囊，在眾人的帶領下來到隔離區。
呂不韋正要進入，卻被吳巨攔住。
“就這樣進去？”吳巨問。
“不然怎麼辦？”呂不韋反問。
吳巨無奈地搖頭。
難怪會有瘟疫，你們的防疫觀念太薄弱了。
吳巨打開藥囊，取出一批物品分發給大家。
"這是何物？"蒙驁看著手中的方形布料，表麵有些褶皺，兩邊還有帶子。
"這是簡易版口罩，戴上後基本能防止疫病傳染。"吳巨演示了佩戴方法，這些都是他在研究外科手術時順手製作的，目前僅限於醫家內部使用。
"竟有這樣的妙物？"呂不韋神情振奮，眾人隨即戴上了口罩。
不得不說，現場除了呂不韋和吳巨，其他人都是武將，身材魁梧，而吳巨做的口罩隻適合他自己的臉型，戴在蒙驁等人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不知此物能否大量生產？"呂不韋認為若能量產，定能遏製疫病傳播，也能惠及民眾。
吳巨感到欣慰，至少這位嶽父首先想到的不是售賣口罩，而是考慮士兵和百姓的安全，也算擺脫了低俗想法。
"理論上可行，不過眼下還是先觀察一下效果吧。"吳巨說道。
"對對對，這確實是當務之急！"呂不韋點頭同意，隨後帶吳巨進入隔離區。
這一看便知問題嚴重，吳巨的神情頓時嚴肅起來。他原本以為隻是少數人患病，沒想到竟是上百甚至上千人的規模。而且這隻是暴露出來的部分，還有很多感染者尚未被發現。
毫不誇張地說，這或許是近幾十年來七國範圍內最嚴重的瘟疫之一。
第134章
"這隔離措施也太草率了。"
"是的，我立刻改進。"
"那些紗布之類的一次性用品就不要重複使用了，按戰場急救的標準處理，統一深埋或焚燒。"
"好的，這就安排下去。"
吳巨在隔離區內來回穿梭，指揮若定，身後跟著數十名軍中醫者，猶如學生跟隨老師。
等吳巨離開後，一名剛入職的年輕軍醫低聲問道：“這個人是誰，怎麼這麼狂妄？”旁邊的人急忙捂住他的嘴，急道：“狂妄也有狂妄的理由，他是醫界泰鬥吳巨。”
“他很出名嗎？”年輕軍醫疑惑。
“難怪你資曆尚淺，連他都不知道。他是醫家領軍人物吳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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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秦國找不出幾個人能在醫術上與他匹敵，不然我們怎會如此服從，這就是實力壓製。”
眾人紛紛解釋，讓年輕醫者聽得目瞪口呆。
吳巨原以為憑自己的醫術和心境能鎮定麵對疫情，可踏入隔離區後才感受到疫病的可怕。
上萬名病人聚集，每分每秒都能聽到咳嗽和聲，原本健壯的士兵如今蜷縮成一團，臉色青紫，渾身布滿紅疹，十分嚇人。
“感覺如何？”吳巨問躺在角落的士兵。
“肚子痛。”士兵眉頭緊鎖，聲音虛弱，顯然多日未進食休息。
旁邊的醫者說：“我們篩查了一批患者，確認這是……”
“傷寒？”吳巨接口。
醫者驚訝，隨即點頭：“沒錯，你怎麼知道的？”
“看出來的。”吳巨答。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醫者講究望聞問切，這本就是基礎。
隻是軍中醫者中精通此道的人不多。
“把手伸出來。”吳巨蹲下對士兵說。
士兵皺眉，仍捂著肚子。
“得了病就彆怕疼，吳大人讓你伸你就伸！”旁邊的蒙恬嗬斥，眼神卻透著幾分不忍。
兵士戰戰兢兢地伸出雙手，略顯委屈地說：“真的好疼……”
吳巨抬手為其診脈。
“乏力、咳嗽、腹痛、食欲不振，麵色如中毒，渾身有紅疹……”吳巨仔細感受著脈象，“膽虛，脈象低沉虛弱，邪氣侵入心臟，顯然是傷寒無疑！”
說完，吳巨站起身，繼續向前走，一言不發，直至走出隔離區。
“吳巨，情況如何？”呂不韋摘下口罩，焦急地問。
“既然發生大規模傷寒，軍中食物和水源必定已被汙染。冬天細菌和病毒存活期較長，而且傷寒有潛伏期和周期性，會導致人體極度虛弱，容易引發其他疾病。”
一連串的專業術語讓呂不韋等人一臉茫然。
吳巨深吸一口氣，總結道：“總之，如果不采取措施，此次疫情將造成大量死亡，函穀關二十萬大軍可能損失一半。”
這句話呂不韋聽明白了。
眾人同時皺眉，倒吸一口冷氣。
損失一半……
相當於二十萬大軍減少十萬。
這是所有將領都不願看到的結果。
“你願意幫忙嗎？”呂不韋有些忐忑地問。
“當然，作為醫者，救人性命不分性彆或陣營。在我的眼皮底下病死一人，是對醫者身份的不尊重。”吳巨點頭。
“太好了！”眾人歡欣鼓舞。
吳巨舉起手示意大家不要過早高興：“不過我有個條件。”
“請直言。”
“在防控疫情這件事上，你們必須聽從我的指揮，不是說……”吳巨語氣堅定，“至少彆跟我談什麼權衡利弊。我不想有人以合縱為借口乾擾，瞻前顧後隻會白白浪費寶貴的治療時間。”
“沒問題。”呂不韋立即答應。
“好，這任務我接下了。”吳巨十分乾脆。
眾人激動不已，相視一笑，齊齊行禮。
“多謝吳卿鼎力相助！”
“大恩大德，我們永記於心！”
“這些話先彆提，至少等疫情結束後再說。”吳巨揮揮手。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蒙武問。
吳巨略作思索後回答："我要向大王詳細彙報情況，並列出所需物資清單，同時尋求醫家的幫助！"
"很好！"
……
黃昏時分，函穀關內側城門處。
城門前有兩支隊伍，一支是魁首親衛隊，另一支是秦銳士。這兩支隊伍向吳巨和呂不韋告彆後，騎上關內最快的戰馬，隨著一聲號令，兩隊人馬出發，消失在幽深的崤函古道中。
一支隊伍前往岐山，向醫家求助。
單靠軍中的醫者遠遠不夠，吳巨需要更多技藝精湛的專業醫師。
另一支隊伍則趕往鹹陽，向秦王子楚報告疫情。一方麵是為了籌措防疫物資，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讓秦國及時調整策略。
"這將是一場艱難的戰鬥。"呂不韋罕見地嚴肅起來。
"既然如此，那便戰吧。若我不入地獄，誰又會去？"
吳巨眼神堅定，從容轉身，踏入危機四伏的函穀關。
這裡還未遭遇合縱軍的進攻，卻已迎來了更為致命的敵人——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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