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乾什麼!”
小隊長一把揪住哨兵的衣領,布滿血絲的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
“這是敵襲!敵襲啊!”
他揚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扇在哨兵的頭盔上,金屬碰撞聲在城頭炸響。
“還不趕緊鳴鑼示警!讓下麵的人立即關閉城門……”
被這一巴掌打得踉蹌的哨兵慌忙撲向警鑼,顫抖的雙手抓起銅錘。
“當當當——”
急促的鑼聲撕破了黃昏的寧靜,驚起一群棲在城樓的寒鴉。
聽到尖銳的鑼聲驟然響起,城下百姓不由得一愣。
挑著擔子的老農僵在原地,扁擔從肩頭滑落。
抱著嬰孩的婦人驚恐地仰頭張望。
幾個商販的籮筐翻倒在地,青棗滾了滿街。
就連守門士兵也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為首的什長扯著沙啞的嗓子吼道:
“敵襲!快關城門……”
十餘名守軍立刻用肩膀抵住包鐵城門,沉重的木門發出"吱呀"的沉悶聲響。
什長的喊叫卻像往油鍋裡潑了瓢冷水。
驚恐的百姓們尖叫著向城內湧去。
有人被擠掉了鞋履,孩童的哭聲混著婦人的尖叫,原本有序的出入城隊伍瞬間亂成沸騰的粥鍋。
“讓開!都讓開!”
城頭衝下來的官兵揮舞著皮鞭,牛皮鞭梢在人群中炸開道道血痕。
可越是抽打,驚恐的百姓越是拚命往門縫裡擠。
眼看就要合攏的城門又被生生撐開……
徐寧伏在汗津津的馬背上,鉤鐮槍的鋒刃在暮光中泛著冷芒。
他仿佛能聽到城下百姓的驚叫之聲。
甚至還看清城頭士兵扭曲的麵容……
身後三千鐵騎卷起的沙塵遮天蔽日,馬蹄聲震得地麵簌簌顫抖。
“將軍!”
副將打馬追上來喊道:
“城門還沒完全關閉!我們要不要衝殺進去?”
“放慢腳步!
千萬莫要踩踏了百姓……”
徐寧手中鉤鐮槍高高舉起,並緩緩地勒緊了韁繩。
此時他們的鐵騎距離城門口隻有三五百步的距離。
隻要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能衝進城門。
徐寧看見個跛腳老人被擠倒在城門洞,七八個百姓正從他身上踩過。
“停!”
鉤鐮槍劃出半圓,徐寧勒的戰馬人立而起。
三千鐵騎齊刷刷地減速,彈起的塵土像海浪般撲向城牆。
此時的老百姓更加恐慌,他們已經堵死了城門口。
外麵是殺氣騰騰,令他們膽寒的騎兵。
城內的官兵見關閉不了城門,已經豎起高大的盾牌,攔住了慌亂的百姓。
“讓出一條路來,百姓先走。”
徐寧的聲音不大,卻讓最前排的騎兵都聽得真切。
鐵騎陣列如潮水般分開,留出條丈餘寬的通道。
可城門處的守軍卻誤以為這是衝鋒前的調整,嘶吼著豎起盾牆,長矛從盾隙中森然探出。
被夾在中間的百姓哭嚎著蜷縮成團,有個書生模樣的青年突然轉身,對著徐寧的方向"撲通"跪下:
“將軍開恩啊!
我等都是無辜百姓,求將軍饒我等性命。”
看著已經被官兵刺倒在地的百姓,徐寧握槍的手背暴起青筋。
“傳令!”
徐寧恨恨地看了一眼城池,咬牙突然調轉馬頭。
“全軍後撤三百步!讓這些百姓離開……”
徐寧知道,他們若是停在原地,那些百姓寧願被踩踏至死,也不敢從他們身邊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