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斌率領著這支丟盔棄甲的殘兵敗將,一口氣亡命奔逃了五六裡地。
直到確認沒有追兵,他才敢勒馬停下。
在火把跳躍不定下清點了一番人馬。
眼前的情景讓他瞬間如墜冰窟!
出發時五千精甲,如今僅剩三千左右。
短短小半日時間;
因為他的貪功冒進,兩千多名朝夕相處的兄弟都葬身野狼嶺下……
“我對不起大哥!”
唐斌悲呼一聲,抽出腰間佩劍向著脖子劃去……
“將軍……”
幾個統領趕緊抱住他,搶下佩劍;
“將軍千萬不可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兄弟們的仇還需要你來幫著報啊!”
…………
“報……”
一個渾身是血的齊兵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快!快稟報關將軍!
唐將軍的先鋒軍遭遇埋伏,傷亡慘重……”
滾落下來的齊兵嘶聲高叫……
“什麼?”
如同平地炸響一聲焦雷,從中央那座最為巍峨的牛皮大帳中爆裂而出。
麵如重棗的關勝已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般踏了出來。
他怒目圓睜,身上的甲葉在殘陽餘暉下閃爍著攝人的寒光。
郝思文與宣讚等將領也搶步而出,臉上俱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地上那報信的兵士胸膛劇烈起伏,仿佛破舊的風箱;
好一會兒才勉強順過氣。
他掙紮著跪起,血跡斑斑的頭盔下露出慘白的臉。
等他斷斷續續地將前方遭遇伏擊的慘狀嘶聲稟告。
當說到同袍慘死、敗局如山崩時,他聲音哽咽,伏地顫抖不已……
“唉呀……
這唐斌為何如此貪功冒進?
急行軍竟不知敵情凶險!”
關勝氣的雙眉倒豎,狠狠一跺腳:
“來人!取某家的大刀!備馬!
本將親自去接應,縱是龍潭虎穴,也要把唐斌兄弟搶回來……”
“將軍……”
宣讚急忙上前一步,開口勸道:
“將軍,如今天色已晚,唐將軍還不知帶人逃到了何處?
若是半夜動兵大張旗鼓的前去尋找,恐怕會引起將士們的恐慌。
我們不如明日一早早些行軍,兵分三路尋找唐將軍如何?”
關勝握緊的雙拳微微顫抖,指節發白。
那雙睥睨群雄的丹鳳眼中露出深深的擔憂。
他與唐斌乃是磕過頭、換過命的結義兄弟。
一向仁義雙全的他怎能不焦心如焚?
然而宣讚的顧慮句句在理,身為大軍統帥,豈能因一時激憤而葬送全局?
他沉默了數個沉重的呼吸。
周身那股狂暴的怒氣終是被強行壓下,化作一聲沉重如山的歎息。
他對著身後肅立的親衛猛一擺手,聲音低沉壓抑:
“好生將這位受傷的兄弟帶下去歇息,厚加照料……”
他說完,轉身又回了中軍大帳。
郝思文和宣讚對視一眼,暗自歎息一聲,也跟著走了進去。
帳內燈燭搖曳,光影昏黃。
關勝默然踞坐在書案之後;
鐵塔般的身影被燭光投映在帳壁上,如同遠古凶獸一般。
他沒有看跟進來的副將們,一雙虎目死死盯著案頭燭火跳動不定的火焰。
原本沉靜如水的麵龐此刻更是緊繃;
微眯起的丹鳳眼內,冰冷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