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的劉剛猛地抬頭,虎目含淚。
“兄弟們苦戰幾十日,已是強弩之末。
折家軍這一撤,我們……我們恐怕會三麵受敵,孤掌難鳴。
兒郎們……怕……怕是真的……頂不住了!
大帥……
趁……趁後路未絕,弟兄們還能勉強支撐片刻,我們……我們也撤吧!留得青山在……”
“不行……”
姚古如同怒獅般猛的站起身來,他伸手抄過立在旁邊的九環大刀,眼神堅定喝道:
“誰退都可以,我姚家軍卻不能後退半步……
傳令下去,你們八健將帶督戰隊上前。
我姚家軍但有後退,定斬不饒!
兒郎們拚光了,督戰隊上……”
“督戰隊也拚光了……”
姚古握刀的手愈發用力,指節捏得發白,他環眼圓睜,聲如洪鐘:
“老夫便親率親兵營,和西夏狗賊不死不休……”
帥帳內氣氛為之一凝,肅殺之氣彌漫。
劉剛等將聞言,看著老帥那決絕如山的背影,知道此令再不可違。
他們相視一眼,眼神中悲愴與血性交織。
最後猛地重重一抱拳,甲葉鏗鏘作響,異口同聲嘶吼:
“末將領命!”
隨即猛然轉身,懷著必死之心,快速趕往前線督戰……
姚古橫過大刀,用袖子抹了抹鋒利的刀鋒,眼裡的堅決更加犀利……
…………
“兄長,折家軍斬殺了幾千西夏軍,他們已經退了……”
種師中匆匆走進帥帳,來不及行禮,急切說道。
“什麼?
折家軍退了?”
伏案看著地圖的種師道猛然起身,身子不由得晃動幾下。
“不錯,他們說遵從童貫的命令,要據城而守。
我們……我們是不是也趕緊撤退?”
種師中滿臉的著急之色。
種師道氣的胡須無風自動,咬牙低下頭去,乾枯的手指從地圖上劃著。
“我西北三大營寨,互為犄角,折家居中,種家和姚家一左一右!
如今中間的折家退走,種家和姚家就會被西夏狗賊一分為二,即便是想要守望相助也做不到……”
種師道說完這些,突然如同發狂一般,猛的將書案掀翻:
“他折家怎敢??
他這是想要害死種家和姚家……”
“兄長息怒……
當務之急是要怎麼保全我種家軍了!”
種師中再次急切上前一步,快速說道。
推翻書案的種師道似乎抽儘了全身力氣。
他癱坐回座位上,聲音沙啞的一擺手道:
“來人……
去……去把張大人請來!我們……我們隻能聽從張大人之計了!”
“張叔夜拜見種大帥……”
片刻功夫,一身青衣的張叔夜緩步走進大營,向著六神無主的種師道一拱手。
“張大人……張叔夜……張嵇仲!”
種師道死死盯著張叔夜,聲音冰冷。
張叔夜幽幽一歎道:
“正是老夫……”
“哈哈哈……”
種師道突然狂笑起來,聲音卻變得有些悲涼:
“老夫報效朝廷三十餘載;
真正佩服的同僚根本沒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