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張叔夜緩步出列。
他先向朱貴一躬身,然後對著幾個禁軍一擺手,讓他們退下。
“齊王;
宗澤老成持重,乃是不可多得的千裡賢才。
他在趙宋明珠蒙塵,請齊王恩準臣勸說幾句。
若是依舊執迷不悟,齊王再處置不遲。”
朱貴微微一點頭,允諾了張叔夜的建議。
張叔夜再次一躬身,然後轉身看向心懷死誌的宗澤。
他語氣有些顫抖的開口道:
“宗兄,可還認識嵇仲?”
“嵇仲?”
宗澤茫然抬頭,仔細看向張叔夜,隨即雙眼射出精光。
“嵇仲,真的是你麼?
你怎麼在這裡?老夫莫不是癔症了,在做夢?”
張叔夜痛心疾首地搖搖頭,緩緩伸手拿掉宗澤頭上的稻草。
“宗兄,還記得你曾經引用的孟子之言麼?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這許多年來,你怎麼糊塗了啊!”
“數年前,你曆任各地縣令、太守。
無不為民請命,抗擊權貴,甚至批評時政。
可現在的你呢,竟然活成了維護權貴的鷹犬。
還是說你這麼多次的被貶,想著一心要光宗耀祖,貪戀權勢不成?”
宗澤身形猛的一震,眼內的精光再次黯淡下去。
張叔夜又上前一步,揮手讓禁軍再退後幾步。
他伸手扶起被按在地上的韓潑五,眼光又看向一臉木然的趙鼎,接著開口說道:
“宗兄,你早就過了知天命之年。
難道還看不透王朝更迭,改朝換代的大勢所趨麼?
當一個朝代以盤剝百姓為主,以討好外辱為榮。
以陷害忠良為手段,以奸佞橫行為常態。
這種王朝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宗兄雖被放逐鎮江,難道真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麼?
這天下,這百姓的苦難,你真的聞所未聞麼?”
張叔夜的臉色漲紅起來,語氣也變得高昂了許多。
站起身來的韓潑五,和趙鼎都轉頭看向宗澤。
對於張叔夜的話,他們都意動了。
他們不過是落魄文人,和一介小小的山賊。
若是對方能看起他們,那真是他們的造化了。
宗澤嘴唇嚅囁著,臉色更加茫然。
張叔夜趁熱打鐵道:
“宗兄,你從微山縣一路走來,齊王治下百姓可有餓殍?
齊王治下官府可有欺淩?
這番盛世,不就是你必生所求麼?
如果齊王能夠厚待你,你為何不能為百姓做點事情?
難道真的一心想要跟著腐朽的趙宋朝廷陪葬?”
“我…我……”
宗澤語無倫次的說了幾個我,便深深地垂下頭去。
朱貴見此,急忙開口說道:
“宗大人,如今本王之疆域幾乎涵蓋整個江北。
若是你真的想要為天下百姓做點事情,真的不想埋沒你的治世、治國之理念。
那就摒棄前嫌,跟隨天下之大勢,投靠本王如何?
當然;
你若是依舊做那愚忠之臣,本王也會成全你的賢名……”
朱貴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變得冷冽無比。
甚至都散發出濃濃的殺機……
“大人!!”
韓潑五突然轉身跪倒在地,沉聲說道:
“大人,潑五不怕死。
但不願死得糊裡糊塗。
潑五若是死了,朝廷知道有俺這號人物還好。
可看如今形勢,朝廷不但不知道俺韓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