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路，林一寧提著裙擺走在前麵，陸少升挎著竹籃亦步亦趨地跟著。
直到轉過一道山坳，確認四下無人，陸少升才突然開口：
\"寧寧。\"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
林一寧回頭，看他站在一束穿透林間的陽光裡，軍裝上的銅扣閃閃發亮。
\"我馬上就要回部隊了。\"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竹籃把手，\"舍不得和你分開。\"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種奇異的違和感。
林一寧眨了眨眼，突然噗嗤一笑：\"陸營長這是怎麼了？也學會兒女情長了？\"
她故意學著他平日嚴肅的語氣，\"我記得某些人把我送的水果直接扔給我哥的時候，可沒這麼黏糊，語氣堅決的很。\"
陸少升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他低頭盯著自己的軍靴，那裡沾著幾片早落的楓葉：\"那不是...\"喉結滾動了幾下，\"...我錯了。\"
一隻藍翅鳥撲棱棱從灌木叢飛起，驚得林一寧往後退了半步。
陸少升立刻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掌心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袖傳來。
\"以後絕對不會了。\"他聲音很輕，卻像宣誓般鄭重，\"你給的，就算是毒藥我也...\"
林一寧突然踮起腳尖，手指抵在他唇上：\"胡說什麼。誰要給你毒藥。\"
這個距離近得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陰影。
陸少升屏住呼吸，生怕驚散了這一刻的美好。
林一寧卻已經轉身繼續往山上走，發梢掃過他僵在半空的手臂，癢癢的。
\"其實...\"陸少升快步跟上，\"以前每次知道你來找子時，我都要提前半小時整理軍容。\"他難得主動提起往事，\"子時總笑我像要去參加閱兵。\"
林一寧驚訝地挑眉：\"我記得有次你領口徽章都彆歪了，你就是這樣整理...\"
\"太緊張。\"陸少升老實承認，耳根紅得幾乎透明，\"手抖。\"
山風突然大了起來，吹亂林一寧鬢邊的碎發。
她正要伸手去撥，陸少升已經先一步替她拂開。
粗糙的指尖不小心擦過她的臉頰，兩人都像被燙到般縮回手。
\"那個...\"陸少升慌亂地指向不遠處，\"是野芹菜嗎？\"
林一寧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一叢翠綠的野菜在溪邊搖曳。
她抿嘴忍住笑意：\"陸營長，那是水蓼，吃了會拉肚子。\"
\"哦。\"陸少升像個做錯題的學生般低下頭。
林一寧突然心軟了。
她輕輕拽了下他的袖口：\"不過那邊倒真有片馬齒莧，幫我摘些？\"
陸少升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跨過溪石。
他蹲下身摘菜的樣子認真得像在研究，每片葉子都要確認再三才放進籃子。
林一寧坐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晃著腿看他忙碌的背影。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寬闊的肩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個在訓練場上叱吒風雲的尖刀營長，此刻正為她小心翼翼地采摘最嫩的野菜尖。
\"陸大哥。\"她突然喚道。
\"嗯？\"陸少升立刻回頭，手裡還捏著片野菜。
林一寧歪著頭：\"等你去部隊，我給你寄肉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