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快走,到了破廟門口,見裡麵透著微弱的油燈,推門進去時,薛大夫正蹲在地上,給蜷縮在草堆裡的小孫子喂稀粥,粥裡幾乎看不見米粒,全是野菜碎。
“薛大夫,勞您跑一趟。”陳平安開門見山,將一塊碎銀子放在供桌上——那是他剛從懷裡摸出來的,足有半兩重。
薛大夫愣了愣,看了眼銀子,又看了眼陳平安凍得通紅的臉,沒多問,抓起藥箱就跟著走。
他知道陳平安不是魯莽人,這般急著叫他,定是有要緊事。
到了陳府,薛大夫見滿院子狼藉,屋裡更是躺著好幾個傷員,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他先奔著昏迷的傻來福去,摸了摸脈搏,又翻看眼皮,拿出銀針在人中、虎口紮了幾下。
來福悶哼一聲,緩緩睜開眼,看到陳平安,含糊地喊了聲“平安哥”,又昏了過去。
“無妨,隻是氣血上湧,歇歇就好。”薛大夫鬆了口氣,又去看馬大江。
老頭趴在炕上,後背青一片紫一片,右手手背腫得像個饅頭,手骨錯位的地方凸著,看著觸目驚心。
薛大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眉頭皺得更緊:“手骨碎了三塊,年紀大了,怕是要養個半年才能動,以後重活是彆想乾了。”
他拿出藥酒,一邊給馬大江推揉活血,一邊讓春桃燒熱水煎藥。
輪到馬母時,老太太額頭磕出個口子,血已經止住,隻是受了驚嚇,一直昏昏沉沉的。
薛大夫開了兩副安神的藥,又給春桃和馬玉嬌處理了些皮外傷,忙活了近一個時辰,才直起身擦汗。
“薛大夫,辛苦您了。”陳平安遞過一杯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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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夫接過喝了口,歎道:“馬老哥這傷得好生將養,不能沾涼水,更不能動氣。其他人都是皮外傷,喝兩副藥,緩些日子就沒事了。”他頓了頓,看了眼桌上的藥渣,聲音低了下去,“隻是我那藥箱裡,也就這些存貨了,下次再要抓藥,怕是……”
陳平安心裡明白,這大荒年,藥材比糧食還金貴。
他從懷裡摸出五兩銀子,塞到薛大夫手裡:“這點錢您拿著,先給孩子買點吃的,藥的事我來想辦法。”
薛大夫手一抖,銀子差點掉在地上。
五兩銀子,夠他祖孫倆活上半年了。
他看著陳平安,嘴唇動了動,千言萬語湧到嘴邊,最後隻化作深深一揖:“陳公子大恩,老夫……記在心裡了。”
送走薛大夫,陳平安轉身對馬玉嬌說:“姐,我去叫強哥他們來。”
不多時,苦力強帶著盧鐵柱幾個來了,見院子裡一片狼藉,都吃了一驚。
陳平安簡單說了說經過,指著被撞壞的門框和土牆:“這些活麻煩你們拾掇拾掇,往後你們就搬來後院住,家裡有啥活計儘管招呼,工錢照算,管飽飯。”
苦力強一聽,連忙點頭:“平安你放心,有我們在,定不會讓壞人再進院子半步!”
他們心裡清楚,陳平安這是信得過他們,才讓他們住進來護院,這份情分比銀子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