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景棠倒是沒想到裴度會這麼在乎這件衣服,還願意大晚上親自跑一趟來取。
人家都來要了,她自然沒有不給的道理。
“好,你等我一下。”
宋景棠取下裴度的外套,小心折好放進袋子裡,出門前又套了件長衫。
她匆匆走出小區,一眼就看見了裴度的身影。
氣質雋拔的男人,靠在車前,隨意交疊著一雙長腿,他頭上戴著黑色鴨舌帽,半低著頭在看手機。
上半截臉被吞進陰影裡,下半張臉晃在路燈下,明暗兩分。
一如裴度這個人。
從來都是捉摸不透的。
宋景棠遠遠地朝他走過去,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七年前,在機場攔住她的少年。
‘宋景棠,值得嗎?’
她捏緊了手裡的紙袋,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喊了一聲:“裴度。”
男人抵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一頓,沒有立即抬頭。
毫無溫度的眼底,倒映著屏幕上那一行消息:【已經打探清楚了,放話封殺宋小姐的,是陸家。】
又特麼是他。
裴度回了幾個字,在宋景棠靠近之前,先收起了手機。
抬頭,看向拎著紙袋,踩著昏黃的路燈光,朝他走來的宋景棠,眸光輕眯了眯。
她穿睡裙,外麵套著一件奶白色的開衫,裙擺和衣角隨著動作輕輕地蕩漾翩躚。
裴度在那一刻,忽然,想到了蝴蝶。
蝴蝶停在了他麵前,一米之外的安全社交距離,疏離又客氣。
“謝謝你的衣服,裴總,我已經洗乾淨了。”
得,又成裴總了。
裴度伸手接過來,剛張嘴:“宋……”
對麵壓根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那我先回去了,裴總你開車注意安全。”宋景棠禮貌性地說完,轉身就走。
裴度:“……”
他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裴度瞧著女人毫無留戀的背影,黑眸裡躥出絲絲涼氣。
下一秒,他餘光裡就闖進來一道礙眼的身影——池鬱正從小區裡走出來。
裴度輕吸了口氣,突然三兩步上前,拽住宋景棠的胳膊,把人拉得轉了半圈。
宋景棠毫無防備,錯愕地抬頭,視線全被裴度占據,她不明所以地微微瞪大眼睛,人被裴度欺身逼地後退了幾步,後背眼看就要撞在車門上。
裴度一隻手護住她單薄的背脊。
他掌心溫度異常的燙,隔著開衫上麵疏疏密密的縫隙浸入她的皮膚裡,宋景棠被燙得一頓。
立即反應過來,裴度可能在發燒。
她微微皺眉,在裴度抽出手的時候,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她本意是想替他把脈,力氣用得大了些。
而裴度在被她拉住的那一刻,就順勢向她這邊傾了傾身體。
兩人的距離,瞬間近到曖昧。
他能聞到她的發香,很清新的茉莉花味…裴度眼神頓時暗下來,喉間莫名湧上來一股躁意。
後方,池鬱從小區裡走出來。
他今天剛搬過來,什麼日用品都沒準備,想來樓下超市隨便買點,對付一晚上,等明天再讓助理送過來。
池鬱走向超市,餘光瞥見路邊一輛豪車前,男人高大修長的背影,微低著頭,將身前的女人擋了個乾乾淨淨。
從池鬱的角度,隻能看見女人的裙擺,在夜風裡輕輕浮動。
大概是在接吻的情侶。
池鬱沒有窺伺的癖好,收回視線進了超市。
裴度在宋景棠推開他之前,先後退了半步,但依然是能把她擋得密不透風的距離。
“你……”
“宋景棠。”他開口,嗓音沉得發啞,一雙黑漆漆的眼眸在帽簷底下沉沉地望著她說,“我不舒服。”
宋景棠:“……”
看著莫名像個可憐小狗是怎麼回事?
但她知道裴度沒撒謊,從裴度燙得驚人的手心,再到她剛剛順勢給他把脈,他的確在發燒。
宋景棠認真道:“那你彆開車了,叫司機來接你去醫院吧。”
話一出口,裴度眼冷了下來,眸光都透出絲絲幽怨。
“你是白眼狼嗎?”
莫名就挨罵的宋景棠:“?”
裴度冷嗤,語調浸透涼意,“上次在酒吧你扭傷腳,我替你買的藥。”
“……”宋景棠默了默,想起上回,的確是裴度照顧了她。
她試探性地道:“那…我是現在去給你買退燒藥?還是送你去醫院吊水?”
這態度還差不多。
裴度轉了轉脖子,趁機不動聲色地朝後看了眼,池鬱正在結賬。
他拉開車門,利落乾脆地就把宋景棠塞進了副駕駛。
然後他自己一個病人,坐進駕駛位,車開得轟轟烈烈,一腳油門衝出去半條街。
宋景棠:“……”
她再次默默抓緊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