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培元目光觸及宋景棠那一瞬,顫了一下,也隻是一下,他僵硬冰冷地移開視線,邁步就要走。
南希音和李鶴生今天也是跟著來的,見老師都走了,他們自然也起身跟上。
南希音同樣無視了宋景棠,隻有李鶴生不忍地看了宋景棠一眼,也不好說安慰的話,無奈歎了口氣,跟在楚培元身後往外走。
車教授也沒想到楚培元會這麼固執,皺著眉走出來,正想安慰一下宋景棠。
但宋景棠卻眼淚一抹,定下心裡。
她轉過身,快步追上去,攔住了要離開的楚培元。
今天車教授特意組局,才讓她和老師有了碰麵的機會,如果她不能抓住,那下一次,老書願意見她,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七年了……
人生又能有多少個七年?
楚培元皺眉瞧著她,也不說話,目光冰冷漠視,底下分明還是埋怨的。
“老師…”宋景棠抿了抿唇,捏緊了汗濕的手心,低下頭道,“您以前教過我們,科研為重,國家為重。無論有天大的情緒,也不能帶到研究工作中,因為我們日後的研究方向,是為國為民。”
楚培元沉著張肅威的麵孔,一雙已見老態的眼睛盯著宋景棠,寒聲道:“少跟我來這套!你要是真的對我的話奉為圭臬,又怎麼會在七年前,做出那種愚蠢的決定?!你簡直……”
楚培元話沒說完,眼前的宋景棠,忽然屈膝跪在了他麵前。
這一幕,讓跟過來的車易坤都驚住了。
“哎呀這……”
宋景棠手貼著地麵,額頭在手背上。
跪拜禮,拜天地君親師,楚培元受得起。
大學那幾年,楚培元待她那樣好,傳道受業解惑。
是她辜負了他一片苦心和期許。
“對不起,老師。”宋景棠慢慢抬起頭,眼圈忍得發紅,壓抑了這些年的愧疚,差點決堤,她強忍著,“楚老師,您罵我打我,我都認。是我做錯了事,讓您失望了。我如今已經跟霍雲深離婚了!”
“……”楚培元眼神顫了顫,麵孔繃緊了,始終一言不發。
“楚老師,求您不要不認我這個學生。死刑犯還可以申辯上訴,求您也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宋景棠紅著眼,淚光在眼底閃爍,藏著期待望向恩師。
可楚培元麵色冰冷,忽然邁開腿,從她身旁掠過。
“……”
宋景棠閉了閉眼睛,心口一片苦澀,窒悶得難受。
果然,她還是不配得到恩師的原諒……老師甚至,連個機會都不肯給她。
就在宋景棠有些絕望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楚培元沒好氣的數落聲。
“讓你去取個資料,半天才回來。你長那麼長一雙腿乾什麼用的?”
剛一路小跑帶著資料趕回來,又挨了一頓訓的文錦書:“?”
他來回都不到十分鐘吧?
旁邊的李鶴生給他擠眉弄眼,手偷偷指了指後方。
文錦書探頭一看,就看見被車易坤扶起來的宋景棠,小師妹眼眶紅彤彤的,明顯剛哭過。
楚培元一把奪走他手裡的資料,轉過身又往會議室走。
宋景棠紅著眼,破涕為笑。
車易坤悄聲安慰她:“楚老頭就是那個倔脾氣,嘴比石頭都硬。你彆看他對你不管不顧的,你結婚以後的動向,他也關注著呢。隻是不許旁人說……”
“……”宋景棠愈發內疚,垂下眼,輕聲道,“是我對不起老師。”
隻此一次,教訓慘痛。
回到會議室,宋景棠整理資料的功夫,又陸續進來了幾個組員,簡單自我介紹了一下,都是各自領域裡頂尖人才。
因為綠城計劃彙聚一室。
當然,地位最高的還是楚院士和車教授,有這兩個泰山北鬥級彆的大佬坐鎮,整場會議推進得非常順利。
針對宋景棠提出的,關於a組核心問題的解決方案,文錦書又提出來幾個補充的點,大家紛紛討論,推演,再將方案優化,進一步明確分工。
一場四個小時的會議開下來,所有人都不知疲倦,隻是越聊越興奮痛快。
等到會議結束,大家情緒依然高漲。
宋景棠正全神貫注地在總結筆記,忽然,一支鋼筆伸過來,點了點她推算的一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