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收了琴。
薑涵走回台後,服下早就為他泡好的花茶。
茶水入肚,方覺體內燥熱消散了些。
麵色逐漸變得正常,他長出了一口氣,將茶杯放回桌上。
“這般近近看來,薑美人倒是國色天香...”
一個聲音傳來,薑涵回過頭,隻見華貴婦人上下打量著他。
薑涵輕點著頭:“謝客官賞識。”
“欸,不必這般拘謹。隻是不知在下今日能否有幸,博得美人在廳前鬥詩鬥曲...”
薑涵滯了滯。
詩鬥曲鬥向來是青樓藝伎們在樓內必不可少的一環,一般來說,隻要客人付了錢,提了要求,藝伎是不能隨便拒絕的。
若拒絕這類文鬥,很有可能就會被質疑沒有真才實學,扣上一個抄襲彆家詩曲的帽子。
薑涵名聲在外,已經很少有人來找他鬥詩鬥曲了。
這次來的還是個女人...
他不是很想鬥,但自方才上台時他就覺得身體無力得很,腦子轉不動...
“這樣吧,薑美人,在下以每鬥二十仙銀下注,若在下輸了,仙銀都歸美人。美人若是輸了,隻需陪一杯酒,如何?”
每鬥二十仙銀...
薑涵本想婉拒,但一想到自己贖身的錢早就被那狐妖奪走後,已經所剩無幾...
他又不得不慎重考慮了下。
輕抿著富有光澤的柔唇,薑涵在那女人期望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那便容小生獻醜了...”
......
今夜這鶴樓熱鬨得多了。
展台下座無虛席,來客們交頭接耳,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今日這文鬥是誰更勝一籌。
薑美人在滄海城內的名聲自不必多說,但那手持折扇的華服女子一看就不是等閒之輩。
李菀在台上,微微扇著折扇,兩眼直勾勾望去。
妙,真是妙哉。
上次詩鬥,與他鬥的還是宮內文曲,但怎麼都鬥不出興致來。
今日讓他與這麼個青樓小倌鬥詩,隱隱覺得倒是彆有一番滋味。
她拱手,開了口:“薑美人...且讓我拋磚引玉,請君接招鬥詩?”
薑涵微微欠身,回了禮:“那便由客官先請吧。”
李菀搖頭,見樓內房梁掛著一裝飾劍,隨後便開了口
“三尺青鋒夜自鳴,敢邀星月試霜明。若君筆底藏龍象,請斬昆侖第一聲!”
她舉出了酒杯,她倒要看看,這薑美人是要對詩,還是要喝酒。
薑涵微微怔了怔,看著那樽酒,脫口而出:
“未斬昆侖先折鋒,笑將詩債換鬆風。掌心忽落桃花雪,原是江湖讓一盅。”
“哇——”
廳內沸騰起來,對的又快又工整,真是奇人也。
李菀還未想出下一個抬頭詩,薑涵便對來,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短短幾息而已啊。
薑涵給她留了幾分鐘,見她不出聲,便伸手取過展廳案桌上的二十仙銀:
“客官,容我笑納了。”
“嘶,薑美人,光是鬥詩還不夠興致,不如換個鬥法,作意象連環對:我先拋三組意象,您任選一組接招,如何?”
薑涵沒有拒絕,輕點著頭。
李菀思索片刻,出了招:
“第一象:烽燧燃儘千年雪,弓刀鏽蝕,隻剩一輪明時月。”
“第二象:鬆針穿線縫雲袍,棋局未終,山外已忘晉魏。”
“第三象,江湖:斷劍沉潭驚白鷺,酒旗斜處,有人低唱《雨霖鈴》。”
薑涵沉吟片刻,未想多久,出了聲:
“容小生以這三刃破客管題目,若不工整,還請客官斧正。”
“請。”
“第一刃直指邊塞之象:烽燧燃儘千年雪,弓刀鏽蝕字半滅。忽聞敕勒風中來,一輪月砸祁連缺......”
......
雨過後,外邊倒是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