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撈針_心理谘詢室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04章 撈針(1 / 2)

回到店裡,那股熟悉的、混合著灰塵、舊書的氣味撲麵而來,卻比往日更添一層空寂。兩口冰棺已被移走,隻留下地板上兩道清晰的方形壓痕,還有角落裡許仙那件孤零零的法衣和布滿裂痕的古劍。

我沒看蘇雅,徑直走向陽台。那裡,幾盆許仙視若珍寶的暗紅草葉,在無人照料的幾天裡,以一種近乎慘烈的姿態枯萎著。葉片卷曲發黑,如同被火燎過,枯死的莖稈耷拉著,盆土乾裂。

我拿起窗台邊落滿灰塵的噴壺,去廚房接了水。水流衝刷著枯葉,毫無作用,隻是將乾涸的泥土潤濕成深褐色。我又找出許仙常用的那把小剪子,笨拙地修剪掉那些完全枯死的部分。動作生疏,手指被尖銳的枯枝紮了一下,滲出血珠。

“老許,”我對著空氣嘟囔,聲音乾巴巴的,“你他媽就是報複我。明知道老子最煩擺弄這些花花草草,嫌麻煩,嫌矯情。你倒好,自個兒拍拍屁股,燒得乾乾淨淨,留這一堆爛攤子給我。”我剪掉一片頑固的枯葉,哢嚓一聲脆響。“行,算你狠。你等著,等老子把你那點壓箱底的老本都折騰光了,看你還怎麼得意。”

蘇雅默默地站在廚房門口,手裡端著剛熱好的粥,看著我笨拙地侍弄那些注定無法回春的枯草,眼神複雜。她沒說話,隻是把粥碗輕輕放在旁邊的吧台上。

放下剪子,我回到客廳。拿起那件觸手微涼的法衣,布料黯淡,曾經流轉的微光早已散儘。又拿起那柄古劍,劍身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沉甸甸的,再無一絲靈性。

我找來一個結實的硬紙盒,將法衣仔細疊好,把殘劍輕輕放在上麵。蓋上蓋子前,手指在那冰冷的劍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裡間,打開那個塵封已久的行李箱。裡麵靜靜地躺著一把油紙傘,傘骨纖細,傘麵素淨,是白安茹在杭州時送給我的唯一念想。

我把裝著法衣和殘劍的盒子,小心地放在油紙傘旁邊,關上箱蓋,鎖好。仿佛將兩個沉重的世界,一同封存。

回到客廳,發現那個麵容冷峻的暗河漢子還站在門口陰影裡,像一尊沉默的石雕。

“你怎麼還沒走?”我聲音疲憊,“這裡沒事了,你們該乾什麼乾什麼去。”

那漢子沒有動。他的目光掃過我,又掃過蘇雅,最後落在那個剛鎖好的行李箱上。然後,他猛地向前一步,右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整個動作乾脆利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去扶他胳膊:“你乾什麼?起來!”

手臂下的肌肉堅硬如鐵,紋絲不動。他抬起頭,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冷峻,而是燃燒著一種近乎狂熱的火焰,聲音低沉卻清晰地砸在地板上:

“老板!屬下陳九!原是個街頭浪蕩、不學無術的混子!是許先生!是他把我從泥潭裡撈出來,給我飯吃,教我本事,讓我進暗河,讓我…活得像個人!”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此恩,比天大!如今,許先生走了!”

他的目光死死鎖住我:“暗河上下,皆是先生所救所養!先生不在,暗河全體弟兄,從今日起,隻效忠老板您一人!先生名下所有產業、情報網絡、人員資源,儘歸老板所有!請老板…收下!”

我愣住了,巨大的荒謬感壓過了震驚。“不行!”我脫口而出,聲音斬釘截鐵,“你們有自己的日子要過!我做的事…是條絕路!凶險萬分,十死無生!你們都是普通人,沒必要跟著我往火坑裡跳!散了!該乾嘛乾嘛去!”我再次用力想把他拽起來,卻依舊徒勞。

陳九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反而更加堅定。他不再試圖爭辯,而是伸手,從貼身的衣袋裡,鄭重地取出一個薄薄的、封著火漆的白色信封,雙手高舉過頭頂,遞到我麵前。

“這是先生…臨行前交給我的。他囑咐,若…若他遭遇不測,而老板您尚在,便將此信交給您。他說,您看了,自會明白。”

火漆印是許仙慣用的一個古樸篆字。我盯著那信封,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得喘不過氣。沉默了幾秒,我接了過來,指尖能感覺到信封的微涼。小心地撕開封口,抽出裡麵一張素白的信箋。是許仙的字跡,筆力遒勁,帶著他一貫的冷靜克製。

安如:

若見此信,則吾道已窮。此行凶險,吾心自知。然,此路不得不行。

身後之事,早有安排。本欲行此數策,然你見時,餘策儘作泡影矣。

吾名下所有產業、暗河之網、人員資財,已立契歸整。若吾等皆歿,則儘數交由暗河核心處置,或分或散,由其自決。

若你獨存,則此一切,皆歸於你。如何處置,全憑汝心。欲複仇,此可為刃;欲遠遁,此可為資。莫有負擔,此非遺命,乃吾所能予汝之最後一點念想。

若蘇雅獨存…信紙在這裡有明顯的停頓,墨跡略重)則隻將吾私產中位於城南‘江陵小築’那處清淨宅院及足夠安度餘生之資財交付於她。切囑其遠離是非,安穩度日。複仇之事,莫要再提。她…不該再卷入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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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哥性情…若他獨存而得此基業,必燃儘所有以報血仇,然其力未逮,其智難全,恐徒增其亡,死無葬身之地。天庭視其為磨刀之石,斷無留手餘地。故,未留片言與他。非吾薄情,實乃護其一線殘生耳。

前路茫茫,生死難料。望自珍重。

漢文絕筆

信很短。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針,紮在心上。尤其是關於劉邦和蘇雅的那兩段。他看得太透。他知道邦哥得了這些東西會怎樣瘋狂,最終隻會把自己徹底燒成灰燼,天庭絕不會給他任何僥幸。他也知道蘇雅不該再承受更多,隻想給她一個能喘息的角落。而對我…他把刀遞給了我,把選擇權給了我。

我捏著信紙,指尖微微顫抖。抬起頭,看向依舊單膝跪地的陳九,聲音有些發澀:“…他既然留了信,為何…為何不在剛下山時就給我?非要等我拒絕之後?”

陳九抬起頭,眼神坦蕩:“老板。暗河的兄弟,九成九都是先生從泥潭裡、從鬼門關前撿回來的孤兒、浪人。先生給了我們命,也給了我們活著的尊嚴。暗河,就是我們的家,先生就是我們的天!我們不能…不能把先生的心血,把暗河的未來,輕易交到一個…哪怕您是先生看重的人,我們也不能不考校您的心誌!若您剛才…一口應承,或者稍有猶豫貪圖,屬下便隻會將此信交出,然後按先生另一份遺囑,將產業分割,暗河解散!但您拒絕了!您拒絕,是因為您不想拖累我們這些‘普通人’!就憑這一點,您當得起先生留下的這份基業!當得起暗河弟兄的效忠!”

考校?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極其苦澀的笑。老許啊老許,你連死了,都還要給我來這麼一出。行,這遺產,老子接了。

我伸出手,這次,陳九沒有抗拒,借著我的力道站了起來。他身形高大,站直了比我高半個頭,但此刻,他的姿態是恭敬的。

“陳九是吧?”我看著他。

“是!老板!”他挺直腰板。

“許仙留下的東西,我接了。”我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所有的產業,一切照舊運轉。裡麵應該有專門搞商業運作的人吧?我不懂這些,也不想懂。讓他們該怎麼弄還怎麼弄,不用事事問我。”

“是!屬下明白!先生留下的班底很穩,一切都會正常運轉!”陳九立刻應道。

“好。”我點點頭,目光掃過空蕩的客廳,“現在,交給你第一件事。”

“老板請吩咐!”

“去找一塊最好的貢牌料子來。”我的目光落在那柄殘劍的方向,“要最好的。我要親手,給老許刻一塊牌子。”

陳九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敬意:“是!屬下立刻去辦!”

“第二件事,”我的聲音沉了下來,“暗河的情報網,從現在起,重心轉移。鋪出去,用儘一切手段,收集所有你能找到的、跟‘神神鬼鬼’沾邊的事情。特彆是那些…跟古老神話傳說能扯上關係的,越怪越好,越玄乎越好。不管是鄉野奇談,都市怪聞,還是哪個犄角旮旯出了‘神仙顯靈’、‘妖邪作祟’,隻要有苗頭,就給我記下來,彙總過來。明白嗎?”

陳九眼神一凝,沒有絲毫質疑,隻有絕對的服從:“明白!收集所有異常事件,尤其是關聯古神話的!屬下親自督辦!”

“去吧。”我揮揮手。

陳九躬身行禮,大步流星地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漸濃的夜色裡。

店裡又隻剩下我和蘇雅。她一直安靜地站在廚房門口,默默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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