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的意思是這草葉子你早就見識過了?可是據本王所知,此物之前從未出現在大明地界。往上翻許久的年頭也未曾出現。”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讓小爺好好給你科普一下,此物的名字你叫的倒是沒大毛病,它叫做煙葉,一般說來是明萬曆年間傳入到中國的,平常的抽法都是將它通過特殊的方法烤乾或是直接曬乾,碾成細絲,吸入心肺當中。像你這樣直接卷成一圈兒抽的。還真挺少。”
我洋洋得意地向朱高燧展示著我的博學多才,然而我並未察覺到,在我頭腦昏沉、不由自主地說出那番話後,我幾乎已經暴露無遺。
“你等一下,明朝萬曆年間究竟是什麼時候?據本王所知,中原地區長期以來從未有過統一的王朝國號為明,除了本朝外。
雖然小型割據政權眾多,但它們都沒有資格使用年號。可是本朝至今也沒有萬曆年間這個說法啊!小子,你是否應該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呢?”
朱高燧突然挺直身子,神情嚴肅地向我質問,這時我才從醉煙的迷糊狀態中完全清醒過來。
“這個...額...哎呀,你這東西那啥勁太大了,我吸了一口,腦袋壞掉了,說的都是胡話,王爺您彆當真,我都記不得我剛剛說啥了。”
我做出一副無辜且迷茫的樣子對著朱高燧表演。
“哦,原來你剛剛說的都是胡言亂語。本王就說呢,什麼大明什麼萬曆,本王還以為你是從天上神仙處下來的呢。”
朱高燧一邊回複我,一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但是眼中的玩味卻一點都沒有消退,嘴角也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不過說起來倒也好笑,安如,本王如今也是大幾十歲的年紀,還真是第一次遇見你這種人。有能力,懂進退,知強弱,既有墨守成規,循規蹈矩的模樣,又有標新立異,推陳出新的思想。
而且你既有婦人之仁,卻又心狠手辣,一直在朝廷當中各處周旋,卻並未為自己謀求任何私利,俗話說當官不為錢就為權,你並不貪財,也並不在乎手中的權利,你媚上,卻不辱下,我看不懂。
大明萬千奇人異士,從未有一人與你相似,本王有很多時候都會下意識的覺得,你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安如你說說,你究竟是不是大明...或者說究竟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朱高燧突如其來一番對我的分析讓我瞬間汗流浹背,此人的觀察聯想甚至是忍耐力竟然如此之高,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跟我第一次接觸的時候便開始一直在注意我。
即便在我身上察覺到如此眾多與眾不同之處,他仍然選擇隱匿起來,等待我自行露出破綻。今晚,我確實不慎露出馬腳,使得他終於找到這個契機,開始以玩笑的方式試探我的真實身份。
我敢斷言,此等人物若生於其他朝代,必定有機會登上龍椅。奈何當今大明五龍同朝,並無他嶄露頭角的時機。他已然如此強大,朱瞻基憑借自身種種手段,加之朱高熾的默契配合,方才成功登頂龍椅。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我實在難以揣測朱瞻基究竟何等厲害。
思索至此,我驀然轉頭望向朱高燧,卻見他正笑意盈盈地凝視著我,一言不發。
我站起身來,把自己好好整理了一下,隨即拱手對朱高燧行了一個大禮。
“小子多謝趙王爺的提醒,您的這一番囑咐,小子我會銘記於心!”
為什麼我會感謝朱高燧呢?原因在於,他不僅僅是出於好奇心,想要了解我的真實身份,更是有意通過巧妙的方式給我敲響警鐘。
他暗示我,由於我身上有太多與普通人不同之處,這可能會引起那些心懷不軌者的關注。他甚至能夠察覺到我如此多的異常行為,更何況是心機更深沉的朱瞻基呢?
然而,被皇帝惦記著並非總是一件好事。皇帝需要的是完全受其控製的臣子,而非像我這樣讓他摸不透、看不清楚且行為古怪如謎團般的人物。對於我這類人來說,結局通常都不太美妙。
在這一刻,我終於可以放下心中的防備,對朱高燧感到安心。他既沒有怨恨我使用卑劣的手段把他從京城綁架到戰爭前線,也沒有責怪我打亂了他在京城精心策劃的複仇計劃,而是真誠地接納了我。
“行了,行了,都是漢子,彆做出這副婦人姿態。不過本王到真的很是好奇,你究竟是經曆了什麼,才會有這般的行事風格?莫非真像本王猜測的那樣,你是天外之人?”
朱高燧一邊扒拉著身旁的野草,一邊好奇的看著我。在某一瞬間我真的有一股想跟他坦白的衝動,可還是被我壓製了下來。人心最是難測。我絲毫不懷疑他現在對我的各種好是毫無目的的。
但是,我無法確定在漫長的時間河流中,他是否會發生變化,變得不再是原來的樣子。這種秘密,還是由我獨自守護更為妥當。
“仙佛神魔,皆為虛妄之物,聖賢曾言:‘子不語怪力亂神’。趙王爺何時開始迷信起這些事物來了?”我儘力讓自己顯得十分輕鬆,以一種輕蔑的口吻說出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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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若真有三界之分,本王的妻兒想必也會尋機前來探望於我。罷了罷了,不提此事了。聽聞今日你大展神威,斬殺了四名無辜的奴隸啊!”
草原的夜晚格外美麗,微風輕拂過地麵的青草,宛如綠色的波濤。我躺在草地上,仰望著頭頂璀璨的銀河。
事實上,今天我之所以要殺那幾個人,並不完全是因為我之前跟手下說的那些理由。
更重要的是,我內心深處積壓已久的不滿和怨恨終於爆發了出來。
當然,我知道那幾個奴隸肯定活不下去,畢竟他們都是殘疾人,根本無法在廣袤的草原上獨自生存,但這絕不能成為我屠殺他們的借口。
然而,我最終還是下手了,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張輔曾經在一次私下交談時對我說過的話:“當你踏上戰場後,你將不再對生命抱有敬畏之心,因為那時,人對於你而言不過是能直立行走的動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