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局的最後一天,空氣都像是凝固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醫院icu外的走廊,成了我們最後的陣地。
燈光慘白,順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劣質線香焚燒後的焦糊味。孫二娘還是大部分時間處於昏迷中,但生命體征穩定了下來,算是連日陰霾中唯一一絲微弱的光。
劉邦像尊石像般守在icu門口,眼窩深陷,胡子拉碴,幾天沒合眼,全靠一股執念撐著。他手裡死死攥著那個褪色的“出入平安”護身符,嘴裡神經質地反複念叨:“快了…快了…過了今天就沒事了…二娘…你要挺住…”
項羽如同一尊沉默的門神,抱著胳膊靠在對麵牆上,古銅色的臉緊繃著,眼神銳利地掃視著走廊兩端每一個角落,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的工裝口袋裡,鼓鼓囊囊塞滿了各種改造過的“防禦性小工具”——強光手電附加超聲波驅邪模式)、高壓電擊器項羽特製加強版)、甚至還有幾個用廢舊電路板和電容焊的、號稱能“擾亂負能量場”的小玩意兒。
許仙坐在長椅上,金絲眼鏡下的目光異常冷靜,膝上放著一台加固過的軍用級筆記本,屏幕上分格顯示著醫院各處的監控畫麵、劉邦和項羽的生命體征監測他強行給兩人戴上的)、以及一套複雜的能量波動分析程序。
腕表上的指示燈微微閃爍,連接著醫院的部分安保係統和消防噴淋又被他魔改過)。他手裡,依舊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宋代沉船的瓷片,碗沿的缺口在冷光下顯得格外幽深。
蘇雅靠在我旁邊,臉色蒼白,眼底帶著濃重的黑眼圈。這幾天她精神壓力巨大,雖然沒再出現明顯的“認知汙染”,但總說感覺有人在背後盯著她,空氣裡有股說不出的“陰冷”。我緊緊握著她的手,冰涼一片。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向午夜零點。走廊裡死寂得可怕,隻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劉邦壓抑的念叨聲。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子時三刻2345)。
異變,毫無征兆地降臨!
“滋啦——!”
走廊裡所有的燈光猛地一暗,隨即瘋狂閃爍起來!明滅不定的慘白光線,將人影拉扯得扭曲變形,如同群魔亂舞!同時,天花板角落的消防噴淋頭突然毫無預兆地啟動,噴出的卻不是水,而是粘稠、冰冷、散發著濃鬱血腥和腐敗草藥味的暗紅色液體!如同血雨般當頭澆下!
“小心!”我一把將蘇雅拉到身後,腥臭的液體濺在手臂上,冰冷刺骨!
“操!來了!”劉邦驚跳起來,臉上被淋了幾點“血水”,驚恐地抹著臉。
項羽低吼一聲,瞬間進入戰鬥狀態,肌肉賁張,從口袋裡掏出了他的“防禦法寶”。
許仙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強電磁乾擾!生物汙染源!啟動淨化協議!封鎖b區走廊!”
他腕表紅光一閃。走廊兩端的防火卷簾門“轟隆”一聲急速落下!將我們所在的區域徹底封鎖!同時,牆壁裡隱藏的超聲波發聲器發出高頻尖嘯,刺得人耳膜生疼!噴淋噴出的“血水”被一股強勁的氣流卷向角落的排水口。
然而,這隻是開始!
燈光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明滅之間,走廊兩側原本雪白的牆壁上,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扭曲蠕動的黑色手印!那些手印大小不一,有的像是枯瘦的老人,有的像是稚嫩的孩童,層層疊疊,不斷浮現又消失,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人在瘋狂拍打著牆壁!同時,一種極其壓抑、如同無數人垂死嗚咽的低泣聲從四麵八方響起,鑽入腦海,勾起人內心最深沉的恐懼和絕望!
“鬼…鬼打牆?!”劉邦嚇得腿都軟了,聲音帶著哭腔,“二娘!二娘還在裡麵!”
“閉嘴!邦哥!守住心神!是幻象!”我厲聲喝道,強忍著腦中的眩暈和惡心感,但蘇雅已經臉色煞白,身體微微發抖。
“不止幻象!”許仙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指著監控屏幕!隻見icu病房內,原本平穩的儀器讀數開始瘋狂跳動!孫二娘身上連接的管子詭異地自行扭動起來,仿佛有生命般!更恐怖的是,病房的玻璃窗上,一個佝僂、枯瘦、由濃鬱陰影構成的輪廓正緩緩凝聚!那空洞的眼窩,砂礫般流動的質感…正是老道!
“他…他要對二娘下手!”劉邦目眥欲裂,發瘋似的就要去撞icu的門!
“攔住他!”許仙喝道。
項羽一步跨出,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劉邦的肩膀:“劉季!冷靜!門打不開!看許仙!”
許仙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下最後一個指令,眼神決絕:“羽哥!a3方案!目標:病房玻璃!”
“得令!”項羽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從口袋裡掏出他那個改造過的“強光超聲波手電”,對準icu病房的觀察窗,狠狠按下開關!
“嗡——!!!”
一道刺眼欲盲的熾白色光柱伴隨著足以震碎玻璃的高頻超聲波,如同實質的炮彈,狠狠轟在觀察窗上!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哢嚓!”特製的加厚玻璃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窗上那個凝聚的陰影輪廓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劇烈地扭曲波動起來!
幾乎在同時,許仙猛地咬破指尖,將一滴殷紅的血珠,狠狠按在了他手中那塊宋代瓷片的缺口之上!
“嗡…!”
一聲低沉、古老、仿佛來自時光長河深處的嗡鳴,驟然從瓷片中響起!一圈肉眼可見的、溫潤如玉的淡青色光暈以許仙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光暈掃過之處,閃爍的燈光瞬間穩定!牆壁上蠕動的黑手印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那無處不在的垂死嗚咽聲也戛然而止!
病房玻璃上扭曲的陰影發出一聲充滿不甘和怨毒的無聲嘶吼,如同被狂風吹散的煙霧,瞬間崩解消失!病房內狂跳的儀器也瞬間恢複了平穩!
走廊裡,血雨停了,燈光穩了,令人窒息的低泣消失了。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儀器規律的滴答聲,以及許仙手中那塊瓷片發出的、漸漸微弱的嗡鳴。他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晃了晃,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顯然剛才那一下對他消耗巨大。那塊瓷片上的缺口,似乎…又擴大了一絲。
“老許!”我和蘇雅趕緊扶住他。
“沒事…”許仙抹去嘴角的血跡,聲音虛弱但堅定,目光死死盯著腕表上的倒計時。
2358...2359...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著許仙腕表上跳動的數字!
000000!
時間歸零!
就在這一刻!
“哐當!!!”
走廊儘頭那扇被防火卷簾門封鎖的、通往樓梯間的厚重防火門,猛地被一股無形的巨力從外麵撞開!冰冷的陰風倒灌而入!
一個佝僂、枯瘦的身影,裹挾著濃鬱到化不開的陰冷和腐朽氣息,緩緩從門外的黑暗中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