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雅背脊挺直,臉上掛著無辜又僵硬的笑容,心裡瘋狂打鼓:完了!暴露了?紅酒味沒散乾淨?薯片渣沒掃乾淨?還是…笑容太蕩漾了?
許仙慢悠悠地走到他的綠蘿旁,檢查了一下剛才被蘇雅撞歪了一點),然後轉過身,目光平靜地掃過我們所有人,最後落在我臉上,嘴角勾起一絲極其微妙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老板,”他聲音平淡無波,卻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今日店中…似乎格外‘清淨’?空氣裡…也頗有‘喜慶’之味?”
劉邦:“???”
項羽:“???”
我和蘇雅:“……”冷汗下來了)
完了,“諾曼底登陸”的慶功宴,似乎要變成“軍事法庭”的審判現場了!
許仙那句“喜慶之味”,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根冰針紮進我和蘇雅強裝的鎮定裡。空氣凝固了,隻剩下劉邦抽鼻子的“咻咻”聲格外清晰。
“紅酒?薯片?”劉邦眼珠子滴溜溜亂轉,雷達般掃視著我和蘇雅微紅的臉頰、略顯淩亂的頭發,以及…茶幾邊緣一片沒擦乾淨的、亮晶晶的薯片油漬!他臉上瞬間堆滿了“抓到把柄”的奸笑。
“哎喲喂!我說呢!這空氣中彌漫著…戀愛的酸腐味兒!還有…奢侈的腐敗氣息!安如!小蘇!你們這是…趁我們不在,開小灶搞腐敗啊!那紅酒…聞著就不便宜!是不是老許櫃子裡那瓶‘鎮店之寶’?!”
項羽的目光也從購物袋移開,落在我和蘇雅身上,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未必懂紅酒薯片,但他懂“軍紀渙散”!在他眼皮底下搞“秘密行動”?還是在他為小曼姑娘奔波之時?這簡直是對他“統帥”地位的挑釁!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那無形的低氣壓又回來了。
我和蘇雅後背的冷汗“唰”就下來了。完了,人贓並獲!薯片油漬是鐵證!紅酒味是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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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千鈞一發、即將被“三堂會審”之際,蘇雅突然爆發了!
“是又怎麼樣?!”她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小臉漲得通紅這次是真氣的),叉著腰,像隻炸毛的護崽小母雞,對著劉邦和項羽火力全開:“我們開小灶怎麼了?吃薯片怎麼了?喝點紅酒怎麼了?!你們三個!一個天天跟抹布灰塵為伍,把客廳當戰場!一個拿著戀愛兵法當聖旨,恨不得我們呼吸都按戰術來!還有一個!跟個背後靈似的,無時無刻不在旁邊‘安靜’地發光發熱!我們想安安靜靜看個電影說句話都像做賊!我們談個戀愛還得跟你們打遊擊!下次你們談戀愛的時候彆落在我們手裡,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蘇雅這一通連珠炮似的控訴,夾雜著委屈、憤怒和威脅的爆發,直接把劉邦和項羽轟懵了!
許仙依舊是最淡定的那個。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掃過威脅眾人的蘇雅,又看了看尷尬的我,最後落在那片惹禍的薯片油漬上。他慢悠悠地走到茶幾旁,抽了張紙巾,極其細致地擦掉了那片油光,然後才平靜地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蘇雅的餘怒:
“蘇雅言之有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劉邦和項羽,“邦哥的‘勤快’,羽哥的‘戰術’,在下的…‘存在感’,於安如與蘇雅而言,或許確有叨擾。既為同袍,當有進退之禮,分寸之度。”
這話說得太有水平了!既肯定了蘇雅的控訴有理),又給劉邦項羽扣了頂“無禮”的帽子叨擾),還把自己摘出來了一點“存在感”),最後上升到“同袍情誼”的高度要有分寸)!簡直是教科書級的和稀泥…啊不,是調解藝術!
劉邦被許仙這文縐縐的話噎了一下,看看還在咬牙切齒的蘇雅,又看看一臉“我老婆說得對”的我,難得地有點訕訕:“咳…那個…蘇老師,消消氣消消氣…邦哥我…我這不是…怕你們餓著嘛!勤快點…也有錯?”他聲音越說越小。
項羽沉默了幾秒,將手中的購物袋輕輕放在牆角,然後對著我和蘇雅,極其鄭重地抱了抱拳古禮都出來了),聲音低沉但清晰:“安如,蘇雅。此事…是孤…我思慮不周。過於專注己道,忽略了爾等感受。日後…定當注意。”雖然措辭還是帶著股戰場味兒,但這態度,絕對是破天荒了!
一場差點爆發的“內部矛盾”,在蘇雅的爆發和許仙的“文攻”下,暫時偃旗息鼓。但氣氛依舊有點微妙的尷尬。
自那晚“薯片紅酒事件”後,谘詢室進入了一種詭異的“和平”期。
劉邦收斂了不少,雖然“勤快”的本性難移,但總算知道敲門了雖然敲得震天響),也儘量不在我和蘇雅明顯需要安靜的時候扛著零件衝進來。項羽的“戰術研究”轉入了地下或者轉移到了和虞小曼的聊天記錄裡),不再強行拉著我們演練。許仙…依舊無處不在,但似乎刻意調整了“出現”的時機和位置,至少不會像背後靈一樣卡在最要命的時間點了。
然而,這種“和平”之下,是揮之不去的疲憊。那種從露營回來就縈繞不散的倦怠感,像跗骨之蛆,並沒有隨著休息而消退。大家的精神頭普遍不高,連鬥嘴都顯得有氣無力。
蘇雅在研究所也總打哈欠,我接診時偶爾會走神,劉邦去孫二娘店裡的效率明顯下降,項羽打坐調息的時間變長了。許仙依舊是那個最安靜的,但眼下的青黑也重了些,他侍弄花草的時間更多了,對著那些植物沉默的時間也更長了。那株從雲溪穀帶回的、葉片邊緣帶著微弱暗紅紋路的奇特草葉,被他單獨種在一個白瓷小盆裡,放在陽台光照最好的位置,他看它的眼神,比看綠蘿複雜得多。
就在這沉悶的疲憊中,劉邦同誌,再次成為了打破平靜的“鯰魚”。
這天下午,他神秘兮兮地把我們召集到客廳,臉上掛著一種混合了興奮、緊張和“我要乾票大的”的油滑笑容。
“同誌們!靜一靜!邦哥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商機!”他壓低聲音,仿佛怕隔牆有耳,“一個能讓我們‘神仙下凡體驗生活有限公司’徹底擺脫小作坊模式,走向產業化、規模化、甚至上市的…超級項目!”
我們幾個都興趣缺缺。項羽閉著眼調息,眼皮都沒抬。許仙在擦他的白瓷盆。蘇雅靠著我看手機。我打了個哈欠:“邦哥,說重點。是不是又發現哪家五金店清倉大甩賣了?”
“膚淺!”劉邦痛心疾首,“五金店?那才幾個錢!我說的是——社區養老助浴服務!”
“啥玩意兒?”我和蘇雅同時抬頭,一臉懵逼。項羽也睜開了眼,帶著點困惑。
“不懂了吧?”劉邦得意地一甩頭沒幾根毛可甩),“現在老齡化多嚴重啊!多少獨居老人,洗澡成了老大難!摔一跤,那就是大事!市場!藍海市場啊!邦哥我考察過了,我們這片區,就缺一個專業、靠譜、充滿人文關懷的助浴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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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橫飛:“咱們有優勢啊!大個兒!這身板!這力氣!扶個百八十斤的老爺子老太太,跟拎小雞似的!穩當!安如!心理谘詢師!跟老人溝通,緩解焦慮,專業對口!蘇雅!細心!負責後勤協調!許老弟!有錢!負責前期設備投入!邦哥我!負責市場開拓和客戶維係!咱們這叫…資源整合!優勢互補!”
他環視一圈,眼神灼熱:“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夕陽紅暖心澡堂子’!怎麼樣?接地氣!有溫度!一聽就靠譜!”
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項羽眉頭緊鎖,似乎在理解“助浴”和“戰場”之間的聯係。許仙擦盆的手頓了頓,鏡片後的目光掃過劉邦,帶著一絲“你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的憐憫。蘇雅嘴角抽搐,努力憋著笑。
我則感覺太陽穴又開始突突跳了。邦哥…你這腦回路…真是清奇得突破天際啊!
“邦哥…”我艱難地開口,“想法…很新穎。但是…”
“但是啥?”劉邦急了,“多好的項目!利國利民!還能賺錢!我跟你們說,我都規劃好了!第一步,先搞定孫二娘她隔壁單元的劉大爺!那老爺子,一個人住,腿腳不利索,澡盆都跨不進去!邦哥我昨天心情好幫他修水管,順便‘深入調研’了一下!痛點明確!需求旺盛!隻要咱們服務好劉大爺,口碑一出去,訂單嘩嘩來!”
他猛地一拍大腿,仿佛已經看到了鈔票在飛:“就這麼定了!明天!明天下午!許老弟!你跟我去劉大爺家!進行首次‘暖心助浴’試點!安如負責心理疏導!蘇雅記錄流程!許老弟…許老弟你就負責在樓下待命,萬一需要增援…或者…嗯…資金支持!”
項羽的眉頭擰成了川字,看著劉邦,又看看自己蒲扇般的大手,似乎在想象自己給一個陌生老頭搓澡的畫麵,臉色變得極其古怪。
許仙終於放下了他的白瓷盆,慢悠悠地推了推眼鏡,看著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劉邦,又看了看一臉生無可戀的我和蘇雅,再看看仿佛即將奔赴刑場的項羽,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其微妙的弧度。
“夕陽紅…暖心澡堂子?”許仙的聲音帶著一種詠歎調般的古怪韻味,他鏡片後的目光,卻若有若無地飄向了陽台上那盆在陽光下、葉片暗紅紋路似乎又深了一分的奇異草葉。
“邦哥此計…”他頓了頓,在劉邦期待的目光中,緩緩吐出兩個字:
“甚妙。”
我和蘇雅、項羽:“……”完了!許仙也瘋了?!)
劉邦卻如同得了聖旨,一拍大腿:“哈哈!老許有眼光!那就這麼定了!明天下午三點!劉大爺家!‘夕陽紅暖心澡堂子’——正式開張!”
“等一下!”,我趕緊攔住:“邦哥,你吹的雲裡霧裡的,最重要的是啥,是澡堂子!咱們總不能一直去彆人家裡給彆人洗吧,惡心吧唧的...”
劉邦焉了,許仙也大笑出聲:“哈哈哈哈,邦哥,你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啊,我逗你一下還真信了,想法不錯,但是第一是場地問題,第二是安全問題,萬一那些老人出個什麼事,你褲衩子都得賠掉,算了吧。”
此事在眾人的嘲笑聲中被pass掉,不過劉邦依舊是不服氣的想做商業奇才,這樣也好,少在店裡轉悠,看著就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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