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同在一個屋簷下,掀的是同一個天,那便不該有所隱瞞。俺老孫今日,就撕開那幫狗賊披了萬年的畫皮!”
他深吸一口氣,那氣息仿佛帶著萬載寒冰的冷意,客廳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幾分。
“西行取經,從頭到尾,就是個局!”
齊天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刻骨的恨。
“九九八十一難?嗬!是九九八十一次試探!是九九八十一次打磨!打磨俺老孫這把‘劣刃’,磨掉俺的野性,磨掉俺的兄弟情義,磨掉俺對這天地的最後一點念想!好讓俺變成他們手中一把聽話的刀!”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直刺人心:
“緊箍?那東西從來就沒打算真正取下!取經‘功成’之日,如來那老兒假惺惺念咒,不過是讓它隱入俺老孫的頭顱深處,化作一道無形的枷鎖!一道時刻懸在俺老孫真靈之上的催命符!它比那金箍更狠,更毒!平日裡不顯山露水,一旦俺老孫稍有異心,念頭剛起,便是…神魂欲裂!如同億萬鋼針自顱腦深處爆開!”
齊天的手下意識地捂住了額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仿佛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就在昨日重現。我和蘇雅聽得心頭一緊,仿佛能感受到那種非人的折磨。
“俺老孫成了‘佛’?成了天庭和西天共同樹立的牌坊!可俺的花果山…”齊天的聲音陡然變得嘶啞,充滿了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滔天的殺意,“俺的花果山!俺那四萬七千猴子猴孫!在俺受封‘鬥戰勝佛’、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在靈山聽講的時候…被‘天兵天將’和‘護法金剛’聯手…屠了個乾乾淨淨!”
“血…染紅了花果山的每一寸土地!屍體堆成了山!溪流都變成了紅色!俺那幾個結拜的兄弟…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獼猴王、禺狨王…他們聞訊趕來,想要護住俺的家…結果…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當著俺老孫後來趕回時…用留影石記錄下的景象…一個一個…碾碎!形神俱滅!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不給!”
齊天猛地一拳砸在沙發扶手上!那由堅固實木製成的扶手瞬間化為齏粉!狂暴的戾氣如同實質般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客廳裡的燈光瘋狂閃爍!我和蘇雅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勢壓得幾乎喘不過氣!
“俺老孫當時就想掀了那靈山!踏碎那淩霄!”他低吼著,雙眼赤紅,暗金色的火焰在瞳孔中瘋狂燃燒,“可那該死的緊箍!那隱在神魂裡的緊箍!在俺老孫殺意升騰的瞬間就發作了!痛!痛得俺老孫法力潰散!頭痛欲裂!連站都站不穩!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記錄著慘狀的留影石,聽著那些狗賊的狂笑!”
他劇烈地喘息著,仿佛那刻骨的無力感和劇痛再次席卷了他。
“他們給俺老孫戴上了‘佛’的帽子,卻把俺老孫的脊梁骨抽了!他們說俺老孫是‘神’,是‘佛’,要慈悲為懷,要放下屠刀!狗屁!都是狗屁!他們用這頂帽子,用這緊箍,把俺老孫釘死在‘規矩’裡!讓俺眼睜睜看著血海深仇,卻連報仇的念頭都不能有!稍有異動,便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俺老孫隻能裝!裝順從!裝被那套狗屁道理‘感化’了!裝成一個合格的‘鬥戰勝佛’!想著伺機而動,尋找機會…”齊天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一種深入骨髓的悲涼,“可那幫狗賊…眼睛毒得很!他們看出來了!看出了俺老孫眼底深處壓不住的恨!”
“於是,打壓來了。‘佛法感化’來了。名義上是給俺老孫‘講經’,‘穩固佛心’,實際上是更惡毒的洗腦!用宏大的佛音,用扭曲的經文,一遍遍衝刷俺老孫的神魂!想讓俺老孫徹底忘記花果山的血,忘記兄弟們的仇!想讓俺老孫變成一條真正聽話的狗!”
齊天的臉上露出一種極度的厭惡和惡心。
“那感覺…比緊箍發作還難受!像是把俺老孫的靈魂泡在汙濁的臭水裡!一遍遍衝刷!想把俺老孫的本性徹底磨滅!俺老孫撐了很久…很久…但感覺…快要撐不住了…意識都開始模糊…”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是破釜沉舟的瘋狂:
“俺老孫當時就想,去他媽的佛!去他媽的天庭!大不了拚個形神俱滅!反正俺老孫…也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俺老孫要讓他們知道,逼急了的石頭,也能崩掉他們滿嘴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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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俺老孫還是低估了他們的陰毒!”齊天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悲憤,“就在俺老孫準備不顧一切爆發的時候,那該死的、被隱藏的緊箍…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那不是痛!那是…毀滅!它像無數條毒蛇鑽進俺老孫的元神深處,瘋狂啃噬!讓俺老孫凝聚的力量瞬間崩潰!連自爆都做不到!”
“然後…如來出手了。輕飄飄一掌,就把俺老孫像拍蒼蠅一樣,壓在了他的蓮花寶座之下!”齊天的聲音帶著一種被徹底踐踏的屈辱,“那蓮花台…不是什麼清淨地!那是煉獄!佛光灼燒著俺老孫的肉身,梵音如同億萬根鋼針穿刺俺老孫的神魂!比八卦爐還狠毒百倍!俺老孫被壓在那裡,動彈不得,日日受那佛火焚身、梵音裂魂之苦!”
“俺老孫撐了不知多久…也許幾十年,也許上百年…終於,找到了一絲空隙。俺老孫知道,金蟬子…那個轉世成了唐僧的師父…念著一點取經路上的舊情,偶爾會來看一眼。俺老孫用儘最後一點清醒的意念,向他求救…”齊天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早已熄滅的希望之光,隨即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俺老孫求他…看在當年西行路上,俺老孫為他鞍前馬後、出生入死的份上…放俺老孫一條生路…或者…給俺老孫一個痛快…”
齊天停了下來,整個客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我和蘇雅屏住呼吸,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齊天緩緩抬起頭,暗金色的眼眸裡隻剩下冰冷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恨意,他一字一頓,聲音如同來自九幽:
“你們猜,那個平日裡滿口慈悲、普度眾生的金蟬子…他怎麼說?”
他模仿著一種極其虛偽、冷漠、高高在上的語調:
“‘悟空,你這又是何苦?好好的鬥戰勝佛不做,非要為那些早已灰飛煙滅的妖孽尋仇?天道昭昭,天庭與西天所做,皆為肅清寰宇,維係綱常。你執迷不悟,活該受此劫難。莫要再起妄念,安心受罰,洗清罪孽,方是正道。’”
“說完…”齊天的聲音陡然變得如同厲鬼嘶嚎,“他非但沒有放俺老孫!反而抬手就給俺老孫身上又加了一道惡毒的禁製!那禁製…如同跗骨之蛆!無時無刻不在抽取俺老孫的生命力,帶來萬蟻噬心般的痛苦!他說…這是為了讓俺老孫‘靜思己過’!哈哈哈哈!靜思己過!”
齊天狂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癲狂的絕望和無邊的恨意,聽得我和蘇雅毛骨悚然。
“那一刻…俺老孫的心…徹底死了。什麼兄弟情,什麼師徒義,什麼狗屁天道綱常…全是假的!全是騙局!全是他們用來奴役、玩弄眾生的工具!”
“俺老孫被壓在那蓮花台下,忍受著雙重酷刑,心如死灰。求生的本能?早就沒了。支撐俺老孫的,隻剩下一股焚儘一切的恨意!既然逃不掉,死不了…那就讓他們付出代價!”
齊天的眼神變得極其可怕,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俺老孫趁著一個機會…自爆了元神!引爆了被佛火和禁製折磨得千瘡百孔的道基!俺老孫要把那蓮花台炸穿!要把靈山震塌一角!就算死,也要濺那些狗賊一身血!”
“轟——!”
他低吼一聲,仿佛重現了那場慘烈的自毀。
“俺老孫以為自己死定了…形神俱滅…也好過做他們的傀儡和囚徒…”
“可…俺老孫沒死成。”齊天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恍惚,帶著一種劫後餘生卻又無比蒼涼的迷茫,“俺老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元神崩碎、意識徹底沉入無邊黑暗的混沌之後…仿佛過了億萬年…又仿佛隻是一瞬…俺老孫…又‘醒’了過來!”
“俺老孫的魂魄…在混沌中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重塑了!雖然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道基崩毀得七七八八,一身通天徹地的法力百不存一…但俺老孫…還活著!意識還在!仇恨…也還在!”
他攤開手掌,仿佛還能看到當時的情景。
“俺老孫醒來時,身邊空無一物…隻有…幾片枯萎的菩提葉。”他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隨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俺老孫不知道是誰救了俺,也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但俺老孫知道,天庭和西天,絕不會放過俺!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俺老孫沒死透!”
“於是…俺老孫開始了逃亡。”齊天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無儘的疲憊和東躲西藏的屈辱,“從一個世界逃到另一個世界的縫隙,從一處絕地躲到另一處絕地…像陰溝裡的老鼠!躲避著諸天神佛的追捕和探查…這一逃…就是幾百年…”
“俺老孫的傷…那蓮花台佛火的灼燒,那禁製的侵蝕,那自爆的創傷…從未真正好過。法力恢複得極其緩慢,還要時刻壓製著體內因重傷和怨念逸散而滋生的‘毒’…直到…躲進了那片汙濁的地脈深處…直到…遇見了你們。”
齊天終於說完了。他靠在沙發背上,閉上了眼睛,仿佛耗儘了所有的力氣。客廳裡一片死寂,隻有窗外隱約傳來的城市噪音。
蘇雅早已淚流滿麵,捂著嘴,身體微微顫抖,眼中充滿了巨大的震驚、憤怒和難以言喻的悲傷。那些她從小耳熟能詳的神佛,那些代表著光明和正義的名字,此刻在齊天血淚的控訴下,變得無比猙獰和邪惡!
我坐在那裡,感覺血液都快要凍結了。緊握的拳頭指節發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什麼取經成正果?什麼鬥戰勝佛?全是謊言!全是血淋淋的陰謀和鎮壓!天庭和西天,為了所謂的“秩序”和“控製”,可以如此殘酷地屠戮生靈,如此惡毒地折磨一個曾經為他們立下“功勞”的棋子!他們比故事裡最邪惡的妖魔,還要狠毒百倍千倍!
看著眼前閉目喘息、傷痕累累、背負著血海深仇和數百年逃亡之苦的齊天大聖,一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熾烈、都要冰冷的火焰,在我胸中熊熊燃燒起來。
掀了這天!
踏碎這地!
讓那些高高在上的狗賊,血債血償!
這念頭,從未如此刻骨,如此清晰!
客廳的沉默,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醞釀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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