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太陽依舊毒辣,但重建後的聖僧寺,香火之鼎盛,簡直像開了流量不限量的熱點,信徒們捧著虔誠的“數據包”香燭供品)排著隊往裡湧。我們仨在城裡蹲在街角一個賣烤包子的攤子後麵,人手一個油汪汪的烤包子,吃得滿嘴流油,眼神卻賊溜溜地瞟著遙遠的寺廟方向。
“唔…香!真香!”齊天兩口吞掉一個烤包子,滿足地咂咂嘴,也不知道是說包子還是那絲絲縷縷彙入體內的“白嫖香火”。他眯著眼,像隻曬太陽的慵懶大貓,感受著體內那微弱卻持續不斷的暖流,“這‘細水長流’…比俺當年一口吞了老君一爐子金丹還舒坦!不傷胃!”
蘇雅小口咬著包子,動作優雅得像在品鑒米其林,低聲道:“觀察樣本反饋:新塑金身‘靈驗’傳聞正在指數級擴散。已有七起‘求子得子’,其中兩對夫妻年齡加起來超過一百歲、五起‘丟羊複得’,羊自己跑回來的、三起‘頭疼痊愈’,可能是風吹的…均被歸功於聖僧‘曆劫重生’,法力大增。”她嘴角微揚,“‘民俗乾預’對信仰強度的正向刺激…效果顯著。”
我感受著丹田裡那絲溫潤的“白嫖能量”,雖然比不上當初生吞信仰結晶那麼澎湃,但勝在源源不絕,像掛了個無形的充電寶,精神頭都好了不少。我得意地一揚下巴:“看見沒?什麼叫智慧?什麼叫可持續發展?咱這波操作,堪稱…薅羊毛界的教科書!”
“教科書?太低調!”齊天來了勁,一拍大腿,“這叫‘齊天大聖攜金牌石匠與民俗專家,智取金蟬子香火工程’!得載入史冊!”他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等以後俺打上靈山,掀了如來的桌子,回頭一看,嘿!老家還有咱的‘充電樁’源源不斷給俺供能!氣不死那幫禿驢!哈哈哈!”
他這狂放的笑聲和“打上靈山”的豪言壯語,引得旁邊幾個等包子的本地大媽側目而視,眼神裡充滿了“這小夥子長得挺俊,可惜腦子不太好”的惋惜。
我趕緊一把捂住他的嘴,換來他嫌棄的白眼:“猴哥!低調!低調點!薅羊毛講究悶聲發大財!你這‘打上靈山’跟廣播似的,生怕西天快遞員找不到咱收貨地址是吧?”
提到“西天快遞”,剛才還歡樂的氣氛瞬間凝滯了一下。齊天囂張的笑容也僵在臉上,赤紅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冰冷的陰影。蘇雅吃包子的動作也頓了頓,眼神凝重起來。
那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冰冷審判——“天罰…將至。靜待…西天…降罪…”——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雖然暫時被“白嫖”的喜悅衝淡,但從未真正消失。
“咳…”齊天悻悻地掰開我捂著他嘴的手,拿起另一個烤包子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嘟囔,“怕個球…兵來將擋,水來…俺老孫有金箍…呃…”他卡殼了,下意識想摸金箍棒,卻隻摸到油膩的包子皮,眼神黯淡了一瞬,隨即又燃起更凶悍的光,“…有拳頭!還有這源源不斷的‘充電寶’!耗也耗死他們!”
話雖狠,但底氣明顯不如剛才足了。畢竟金箍棒下落不明,西天降罪到底是什麼形式、什麼時候來,一概不知。這感覺就像知道遲早要考試,但不知道考哪科、什麼時候考、考官是溫柔姐姐還是滅絕師太,純純的精神折磨。
“當務之急,”蘇雅冷靜地打破沉默,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是充分利用‘白嫖窗口期’,最大化增強自身。同時,尋找金箍棒下落的線索,以及…關於‘西天降罪’的任何信息。”她看向齊天,“猴哥,花果山舊部…可有能聯絡的?”
齊天眼神一暗,啃包子的動作慢了下來,花果山煉獄般的幻象似乎又在眼前閃過。他沉默了幾秒,聲音有些沙啞:“沒了…都沒了…當年跟著俺鬨的,不是被剿了,就是被打散了…剩下些不成器的小猴崽子,早不知躲哪個山旮旯裡去了,聯係個屁。”
氣氛又有點沉重。
“咳咳,包子!老板!再來三個!多加孜然!”我趕緊打破僵局,試圖用碳水拉回歡樂氛圍,“急啥!天塌下來有猴哥頂著!咱們現在有‘充電樁’,得充分利用!蘇雅,你研究研究,這‘白嫖’來的願力,除了當充電寶,還能不能開發點新功能?比如…搓個‘願力護盾’?或者…‘願力閃現’跑路用?”
蘇雅果然被帶偏了思路,認真思考起來:“我分析過,願力本質是高度凝聚的精神能量…理論上具備塑形、防護甚至短距離乾涉現實的可能…但需要特定的引導法門…或許可以結合一些古老的薩滿圖騰或者道門符籙原理進行嘗試性開發…”
齊天一聽“新功能”,猴眼又亮了:“護盾?閃現?這個好!蘇雅!搞快點!要是能搓個‘願力筋鬥雲’,俺老孫帶你們跑路也更快!”
“跑路”二字一出,三人又默契地沉默了。堂堂齊天大聖,當年大鬨天宮的主兒,現在開口閉口“跑路”…這西天降罪的陰影,還真是如影隨形。
“得,先彆想那麼遠!”我拿起新烤好的包子,燙得齜牙咧嘴,“先把眼前日子過好!包子趁熱吃!願力慢慢吸!金箍棒…慢慢找!至於西天快遞…”
我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包子,汁水四濺,仿佛在咬某個禿驢的肉。
“…等它到了再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大不了咱再給他整一出‘玄學白嫖2.0’!這次嫖誰?觀音的玉淨瓶?如來的燈油?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噗!”蘇雅被我粗俗又充滿想象力的“嫖神”計劃逗笑了,剛喝的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齊天也哈哈大笑,剛才那點陰霾被這更抽象的“宏圖大誌”衝散:“哈哈哈!好!有誌向!嫖遍西天!氣死禿驢!就這麼定了!下一個目標…呃…如來那盞破燈的燈油好像挺補的?俺老孫惦記好久了!”
三個“債多不愁”的家夥,蹲在烤包子攤後麵,一邊啃著廉價碳水,一邊暢想著“嫖”遍西天諸佛法寶的宏偉且作死)藍圖,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以及孜然味的)氣息。遠處,聖僧寺的金頂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源源不斷的香火願力,正悄無聲息地分流出一小股,跨越空間,注入三個“薅羊毛專業戶”的體內,為他們對抗那未知的“西天快遞”,默默充能。
酒店房間成了臨時修煉場。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空調開到最低也壓不住三人身上時不時逸散出的能量波動帶來的燥熱。空氣裡彌漫著烤包子味、汗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源自百裡外聖僧寺的“白嫖”願力清香。
這一個月,日子過得極其“充實”。
齊天是修煉主力兼噪音製造源。他盤腿坐在大床上,床墊已經有點塌陷,時而眉頭緊鎖,時而齜牙咧嘴,周身那暗紅色的妖氣忽強忽弱,偶爾失控“噗”地竄出一股,能把牆上的廉價裝飾畫燎黑一塊。他嘴裡還念念有詞,不是什麼玄奧口訣,而是“金箍棒…金箍棒你死哪去了…”、“如來老兒…等著…”、“這願力…勁兒還是小…塞牙縫都不夠…”之類的碎碎念。
“成了!”這天下午,齊天猛地睜開眼,赤金光芒一閃而逝,他興奮地一蹦三尺高,差點撞到吊燈,“哈哈哈!俺感覺!力量回來了那麼一丟丟!有當年大鬨天宮時…嗯…百分之一了!”他得意地叉著腰,鼻孔朝天。
我和蘇雅正對著牆角練習控火——我指尖勉強能搓出個鵪鶉蛋大小、搖搖晃晃的橘紅色火苗;蘇雅則更抽象,她掌心上方懸浮著一小團…呃…水蒸氣?勉強能看出是水滴的形狀,但更像一團隨時會散架的霧。
“百分之一?”我努力維持著那可憐的火苗,酸溜溜地說,“猴哥,你這百分之一,夠不夠把對麵那棟樓拆了?”
“拆樓?小意思!”齊天嗤笑一聲,為了證明,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床頭櫃上那個印著“西域歡迎您”的搪瓷杯,低喝一聲:“變!”
噗!
一陣微弱的白煙閃過。
搪瓷杯…紋絲不動。還是那個印著駱駝圖案的杯子。
“……”房間內一片寂靜。隻有我那小火苗噗噗作響。
齊天老臉一紅,撓了撓猴毛:“咳咳…失誤!太久沒練!看這個!”他這次凝神靜氣,手指飛快掐了個訣,對著杯子一指:“變!”
噗!
這次白煙大了點。
杯子…變成了一個印著沙丘圖案的搪瓷杯。
蘇雅:“……”
我:“……”
齊天惱羞成怒:“靠!這破杯子不配合!看俺變個大的!”他這次憋足了勁,臉都漲紅了,雙手猛地一合,大喝:“七十二變!給俺…變隻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