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猴妖頭顱在我加力的踩踏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它喉嚨裡擠出痛苦的嗚咽，赤紅的眼珠幾乎要凸出來，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恐懼。它徒勞地扭動著殘破的身軀，卻根本無法撼動我分毫。
“不承認？”我俯視著它，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腳下繼續緩緩加力，“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我會把你的骨頭，一根一根，慢慢地踩斷。從手指腳趾開始，再到四肢，最後是脊椎…讓你在無邊的痛苦和恐懼裡，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一灘爛泥，然後…再死。”
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紮進猴妖的意識深處。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腳下那顆頭顱傳遞來的劇烈顫抖，那不僅僅是肉體的痛苦，更是靈魂深處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極致恐懼！它那凶戾的妖氣徹底萎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和…求饒的本能。
它雖沒開口，但那徹底放棄抵抗、隻剩下恐懼的顫抖，已經無聲地宣告了它的屈服。
我稍微鬆了點力道，讓它能勉強喘口氣，但腳依舊穩穩地踩在它的頭顱上，如同掌控著它的生死閥門。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我的聲音如同審判，“深海深處的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孫悟空成佛之後，你們六大聖，是不是真的被天庭和西天奴役了？為什麼分崩離析？禺狨國為何沉沒？蛟魔王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還有…金箍棒，到底在哪裡？！”
一連串的疑問，如同重錘砸下，每一個都直指核心秘辛！
猴妖癱在碎石和血汙中，劇烈地喘息著，赤紅的眼瞳裡充滿了痛苦、屈辱和掙紮。沉默持續了數息，它才用嘶啞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開口，帶著濃重的怨恨和無奈：
“我…我隻是禺狨大王座下…一個妖將…很多事…知道得…也不完全…”
“說你知道的！”我腳下微壓，警告道。
“是…是！”猴妖痛呼一聲，不敢再猶豫，“當年…齊天大聖被壓五百年…最終八十一難…皈依佛門…成佛之後…天庭和西天…根本不信他真心歸順…他們…他們需要試金石…”
它喘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怨毒：
“於是…他們暗中找到剩餘的六大聖…許以重利…威逼利誘…讓我們…暗中投靠…並配合演一出戲…一場…‘六聖魂飛魄散’的戲碼！目的…就是為了測試齊天大聖…在得知結義兄弟全部‘慘死’後…是悲痛欲絕…還是無動於衷…以此…判斷他皈依之心的真偽…”
“結果呢？”我追問。
“結果…那猴子…他逃了！”猴妖的聲音帶著一絲複雜，“他根本沒信！他逃出了西天的掌控！天庭和西天的算計…落空了…”
“然後呢？”我繼續施壓。
“然後…我們…就失去了利用價值…”猴妖的聲音充滿了苦澀和恐懼，“但天庭和西天…怎麼可能放過我們？他們…讓我們‘代天巡凡’…其實就是…淪為鷹犬爪牙！替他們巡視人間…隨時彙報…齊天大聖可能在人間躲藏的蹤跡…”
“再後來…”猴妖的喘息更重了，似乎回憶起了極其痛苦的往事，“他們…他們拿出了‘金箍棒’的消息…”
金箍棒！我眼神一凝。
“那…那定海神珍鐵…是齊天大聖的命根子！也是…也是我們兄弟當年…最向往的寶貝之一…”猴妖的聲音帶著貪婪和痛苦交織的扭曲，“天庭故意放出消息…說找到了金箍棒的線索…但…但隻有一份！他們…他們是要用金箍棒…來挑起我們兄弟之間的間隙！”
“果然…我們上當了…”猴妖的聲音充滿了悔恨和怨毒，“蛟魔王那陰險小人…最先跳出來！為了爭一處水府…就和牛魔王大打出手…掀翻了三江五湖…接著…鵬魔王指責獅駝王背信棄義…雙翅罡風撕裂萬裡雲層…我們大王禺狨王…和獼猴王更是反目成仇…相互攻伐…打得地動山搖…”
“一夜之間…情同手足的六大聖…仿佛被無形的魔障侵蝕…彼此猜忌…相互攻伐…打得天昏地暗…”猴妖的聲音低沉下去，充滿了悲哀，“開山的牛魔淪為苦力…巡天的鵬鳥戴上鐐銬…雄獅被鞭撻…靈猴被天音折磨…獼猴先鋒枯槁…蛟魔成了傀儡…我們…全都被分化了…整體實力大減…天庭和西天…更容易…各個擊破…”
“天庭…降下一塊東海之地…名義上是封賞…實則…是讓我們大王禺狨王…和獼猴王…相爭！”猴妖的聲音陡然激動起來，充滿了悲憤，“那是一場…兄弟相殘的死鬥！最終…最終禺狨大王…親手…殺死了獼猴王！”
“獼猴王一死…禺狨大王…坐上了那片海域的寶座…取名…禺狨國！”猴妖的聲音帶著一絲短暫的自豪，隨即被更深的痛苦淹沒，“大王將我們這些舊部…全部遷徙到禺狨國…並將…將獼猴王的手下…屠戮殆儘…一個不留！獼猴王是我們六聖中…最先死鬥殞命的一個…”
“那其他幾個呢？牛魔王、鵬魔王、獅駝王？”我追問。
“他們…他們的境遇…小妖所知不詳…”猴妖艱難地搖頭，“但…但聽說…也很不好…被天庭牢牢控製著…如同囚徒…”
“蛟魔王呢？！”我聲音陡然轉厲，腳下的力量也加重一分。這個反複被提及、被稱為“叛徒”的名字，是核心！
“蛟魔王？！”猴妖發出充滿刻骨恨意的嘶吼，“七大聖？！呸！除了齊天大聖！都是些背信棄義的小人！背叛結義兄弟！背棄血誓！終會遭報應的！”
它喘著粗氣，繼續道：
“禺狨國成立之後…天庭和西天…並沒有停止…分化消滅剩下幾個大聖的計劃…剩下的…牛、鵬、獅、蛟…隻能更加…更加順從天上…才能苟延殘喘…他們像瘋狗一樣…拚命地…尋找齊天大聖的蹤跡…彙報給天庭…”
猴妖的聲音帶著一種扭曲的洞察：“你知道嗎…人在極度對不起一個人的時候…最想的…其實不是贖罪…而是…讓那個人…永遠消失！這樣…他們就不用…再心懷愧疚了！”
“禺狨大王…他…他實在看不下去了…”猴妖的聲音充滿了對其舊主的敬意和悲哀，“而且…禺狨國遠離陸地…大王他…乾脆不再參與這些事…隻想經營好禺狨國…不問世事…讓幸存的族裔…有個安身之所…”
“但是…不問世事…也是一種錯誤！”猴妖的聲音陡然轉為尖銳的恐懼和憤怒，“天庭…豈能容忍？！他們派來了…蛟魔王！那個叛徒！帶著天庭的旨意…強迫禺狨大王…加入到尋獵齊天大聖的行動中！”
“大王…不從！”猴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驕傲，“他…拒絕了天庭！也…拒絕了蛟魔王那個走狗！”
“然後…天庭震怒！”猴妖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仿佛又看到了那滅國的景象，“他們…命令蛟魔王！滅掉禺狨國！殺死禺狨大王！並許諾…將整個禺狨國的海域…全部賜予蛟魔王！”
“蛟魔王…被這潑天的許諾…衝昏了頭腦！”猴妖的聲音充滿了鄙夷和恨意，“他…他開始行動了！他不知從哪裡…學來了可怕的魔音秘法！那魔音…無孔不入…能侵蝕心智…引爆心魔！整個禺狨國…在他的魔音侵襲下…大亂！猴妖們自相殘殺…瘋狂破壞…”
“禺狨大王…悲憤交加！與蛟魔王…在深海之淵…爆發了驚天大戰！”猴妖的聲音帶著無儘的痛苦，“那一戰…打穿了海溝…撕裂了地脈…但是…大王他…本源在之前的爭鬥和經營禺狨國時…已有損耗…最終…大敗！”
“當大王得知…天庭竟將禺狨國許諾給蛟魔王…作為滅殺他的獎勵時…”猴妖的聲音哽咽了，充滿了決絕的悲壯，“大王…徹底絕望了！也…徹底憤怒了！”
“他…他做出了最後的決定！”猴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哭腔，“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引爆了自身的本源妖丹！以自身形神俱滅為代價…引發了毀天滅地的爆炸！”
“轟——！！！”
猴妖仿佛用儘全身力氣模擬那聲巨響。
“他要…拉著蛟魔王同歸於儘！更要…將整個禺狨國…徹底沉入無儘深淵！絕不讓這片他用兄弟鮮血換來的、用無數心血經營的國土…落入蛟魔王那個叛徒之手！”
“禺狨國…沉沒了…”猴妖的聲音低了下去，隻剩下無儘的悲涼和死寂，“連同上麵…九成九的猴子猴孫…一起…葬身冰冷黑暗的深海…隻有…隻有極少數…像我這樣在外圍、或者僥幸逃出的…才…活了下來…”
它說完，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癱在地上，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無聲的悲泣。大廳內，隻剩下它絕望的嗚咽和我腳下傳來的、它頭顱在碎石上無意識的輕微摩擦聲。
禺狨國的沉沒真相，蛟魔王的背叛，天庭西天的陰毒算計…一段被深埋海底的血腥曆史，終於在我麵前，揭開了冰山一角。
我腳下的力道並未放鬆，聲音冰冷地催促：“繼續說。”
猴妖喘息著，聲音更加嘶啞破碎：
“逃出來的…猴子猴孫…不多…大多數…在短暫的修整後…帶著滿腔的仇恨…對蛟魔王發動了…自殺式的攻擊…”它的聲音帶著極致的痛苦，“結局…沒有意外…全都…全都殞命在蛟魔王的手下…或者…被他布下的禁製絞殺…”
“而我…我卻退縮了…”猴妖的聲音充滿了自我唾棄，“我…我躲了起來…藏在暗礁的縫隙裡…苟活著…看著…看著…”
“大戰結束後…禺狨大王本源儘廢…形神幾近消散…但…但蛟魔王…他看到整個禺狨國沉入深淵…徹底毀滅…竟然…竟然暴怒到了極點！”猴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他…他不惜消耗自己的本源妖力！強行…強行將大王快要徹底消散的魂體…凝聚了起來！複活了！”
“但…那根本不算複活！”猴妖的聲音陡然尖銳，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大王…隻成了一個…連自殺都做不到的…廢人！一個…活著的囚徒！被蛟魔王…用最惡毒的禁製…鎮壓在海底最黑暗的深淵！日日夜夜…承受著折磨！這一切…都被躲在暗處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到…大王他…在絕望中…用儘全身僅存的一點點力氣…在一塊海底的巨石上…不停地刻著…刻著…密密麻麻的字…”猴妖的聲音哽咽了，“太遠了…我看不清刻的是什麼…但我能感覺到…那刻痕裡…浸透了大王的血淚…”
“終於…終於有一天…”猴妖的聲音帶著一種解脫般的悲愴，“蛟魔王被召去天庭…接受‘蛟神’的冊封…大王他…趁著這個機會…用儘最後的力量…把手…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那一刻…我…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猴妖的聲音顫抖著，“我想衝過去…哪怕…哪怕隻是靠近大王一點…但…蛟魔王布下的禁製…太強了…我剛靠近…就被打得重傷吐血…隻能…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著大王的氣息…徹底消散…”
“蛟魔王回來…看到大王自儘了…”猴妖的聲音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他先是…暴怒！像瘋了一樣摧毀了周圍的一切！然後…然後他竟然…開始痛哭！那哭聲…難聽得像夜梟哀嚎…又像深海巨獸的悲鳴…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
“後來…蛟魔王每天…從海底升到海麵…替天庭巡視凡間…把自己徹底…當成了天庭的傀儡走狗…但每天晚上…回到海底…他就癡癡傻傻地…坐在大王自儘的地方…看著那塊…刻滿了字的石碑…”
“終於…有一天…趁他離開…我拚著命…潛行到那石碑前…”猴妖的聲音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我…我看清了…那石碑上…刻滿了…刻滿了‘對不起’！一遍又一遍…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