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州市區,在酒店裡。我們幾個“掀天同盟”骨乾,正圍坐一圈。
我把江底遭遇無支祁的事情,掐頭去尾主要是省略了被嚇得差點尿褲子以及忽悠入夥的社死細節),用一種“深入敵後、智取情報”的英勇口吻講了一遍。重點突出了無支祁的牛逼身份共工舊部後裔!玄冥淵主!)、天庭的陰險毒辣用邪化血晶壓製水族!)、以及我們成功爭取到一個強力盟友雖然脾氣暴躁還附帶死亡威脅)的戰略成果!
“玄冥淵主!無支祁!”黑疫使撚著佛珠,眼神發亮,“李施主,你這趟水沒白下!雖然過程聽起來……有點過於‘坦誠相待’了。”他顯然聽出了我話裡省略的驚險。
“水下作戰總司令?這職位聽著就帶勁!”齊天撓著胳膊,一臉向往,“啥時候能跟這老前輩過過招?”
蘇雅則更關心實際問題:“安如,那位前輩說禹王鼎的線索在歸墟之眼?那我們現在……”
“不急!”我大手一揮,臉上是“一切儘在掌握”的淡定裝的),“當務之急,是等第七處那幫礙事的家夥撤走!九哥,暗河在恭州地頭蛇那邊有消息沒?秦空他們什麼時候滾蛋?”
陳九掏出手機劃拉了幾下,露出笑容:“老板,好消息!暗河在第七處外圍的‘線人’傳回消息,秦空他們已經整理好‘一切正常’的報告了。水下探測沒發現‘超自然威脅’,‘沼氣聚集點’也成功‘爆破疏導’。按流程,他們最多再象征性地留兩天,做做水麵采樣和安撫民眾的戲,一周內肯定撤得乾乾淨淨!”
“哈哈!好!”我興奮地一拍大腿,“撤得好!秦空那小子,炸得挺歡是吧?結果呢?毛都沒炸出來!還寫報告?寫個寂寞!哈哈哈!”我笑得極其囂張,極其賤兮兮,臉上寫滿了“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乾不掉我”的欠揍表情。
蘇雅無奈地扶額。黑疫使翻了個白眼,撚佛珠的速度都快了幾分。齊天撓著胳膊,嘀咕:“小子,你這笑法……跟偷了蟠桃園的看門狗似的。”
“你們懂什麼!”我毫不在意,“這叫戰略藐視!看著敵人白忙活一場,多爽!黑龍沱下麵現在是什麼?是廢墟中的廢墟!河床塌了又炸,炸了又塌!彆說線索,就是無支祁大佬的床板估計都碎成渣了!秦空就算把報告寫出花來,下麵也屁都沒有!這感覺,就像三伏天一口氣乾了三大碗冰鎮酸梅湯,透心涼,心飛揚!”我得意地晃著腦袋。
眾人:“……”集體投來鄙視的目光。
“行啦行啦,”我無視他們的眼神,“既然要等一周,咱們也彆急著回去了。就當公費旅遊!恭州好歹也算個旅遊城市,九哥,安排一下,好吃好喝伺候著!蘇雅,明天我陪你逛街!咱們也享受享受這難得的……呃,戰後指忽悠完無支祁)閒暇時光!”
第二天,陽光明媚暫時沒下雨)。我換下那身羞恥的“李氏環保”工作服,穿上還算正常的休閒裝,陪著蘇雅在恭州有名的仿古商業街上溜達。蘇雅對古建築和特色小吃很感興趣,難得放鬆,笑容也多了起來。我看著她開心的側臉,額角血晶的隱憂和無支祁的死亡威脅似乎都暫時拋到了腦後。
就在我們站在一個賣糖畫的攤子前,蘇雅正糾結是選鳳凰還是大龍的時候,一個帶著哭腔、無比熟悉的聲音猛地從旁邊炸響:
“李半仙!李半仙啊!救命啊!可算找到您了!!”
我頭皮一麻,僵硬地轉過頭。隻見一個穿著騷包花襯衫、挺著啤酒肚、腦門鋥亮的中年男人,正以一種餓虎撲食的姿態衝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滿臉怨氣、提著大包小包購物袋的燙頭女人——正是上次那個懷疑老公養小鬼、結果引發“折竿砸石”鬨劇的張大姐老公,王老板!
王老板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鼻涕眼淚差點蹭我新衣服上:“半仙!您可得救救我啊!上次您幫我家‘調解’他自動忽略了報警進局子那段)之後,是消停了一陣!也不鬨了,家裡也不摔東西了!我心想這錢花得值啊!結果呢?好日子沒過一個月!又開始了!天天吵!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翻天!”
他指著身後一臉“老娘懶得理你”的張大姐:“您看看!我好心帶她出來旅遊散心!結果呢?昨天嫌酒店馬桶圈涼!今天嫌我走路太快!剛才在那邊,”他指著不遠處一個玉器店,“我看中個貔貅擺件,想請回去鎮鎮宅轉轉運!她非說像癩蛤蟆!不吉利!當著店員麵就跟我吵!我這臉往哪擱啊!”
張大姐立刻反擊:“王德發!你還有臉說?那玩意兒醜得跟被車碾過似的!擺家裡我都嫌晦氣!還有!你昨晚打呼嚕跟打雷一樣!我說你兩句怎麼了?!”
“我打呼嚕?我還嫌你磨牙像耗子啃棺材板呢!”
“你放屁!”
兩口子當著我和蘇雅的麵,就在人來人往的商業街上,叉著腰對噴起來,唾沫橫飛,引來無數路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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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蘇雅:“……”手裡的糖畫瞬間不香了。
“停!停!停!”我趕緊插到兩人中間,試圖當和事佬,“王老板,張大姐!消消氣!大街上呢!影響多不好!這樣,找個安靜地方,我免費!免費再給你們疏導疏導!就當售後服務了!”
“免費?”王老板眼睛一亮,立刻停止了噴口水,“那敢情好!走走走!去那邊茶館!安靜!”他不由分說,一手拉著我,一手還想拉蘇雅,“這位是……哦!老板娘吧?一看就是文化人!一起一起!幫我們評評理!”
蘇雅猝不及防,也被王老板熱情且蠻橫)地拉住了胳膊。
我:“……”蘇雅:“……”我們倆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絕望。
茶館雅間。
王老板和張大姐如同兩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麵對麵坐著,互相用眼神發射死光。我和蘇雅坐在中間,感覺像坐在岩漿口上。
“半仙!您給評評理!她是不是無理取鬨!”
“李半仙!您聽聽!他是不是強詞奪理!”
口水戰再次爆發。這次的主題圍繞著“旅遊行程安排是否合理”、“昨晚誰先踢被子”以及“貔貅到底像不像癩蛤蟆”等核心矛盾展開。我和蘇雅使出了渾身解數,運用心理學知識、情感調解話術、甚至蘇雅還嘗試用水係符籙悄悄製造點“心平氣和”的氛圍……
然並卵。
這倆人的怨念簡直比共工血晶還頑固!如同兩股對衝的泥石流,任何調解話術進去,瞬間就被淹沒、扭曲、然後成為新的攻擊彈藥!
就在我和蘇雅心力交瘁,感覺快要被這對活寶的口水淹沒時,雅間的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茶館服務生製服的小夥子,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後麵還跟著臉色鐵青的經理。
“經理!就是他們!”服務生指著我們,氣得聲音都在抖,“他們在雅間裡搞封建迷信活動!還……還做法!”
“什麼?”經理和王老板張大姐都懵了。
我和蘇雅也懵了。做法?我們啥時候做法了?
服務生指著蘇雅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一張淡藍色符籙她剛才試圖製造“冷靜”氛圍用的),又指著桌上被茶水無意濺濕形成的、有點像扭曲符文的水漬純屬巧合),最後指著我額角——那裡因為持續的精神折磨和茶館暖氣太足,血晶封印處似乎有點微微發紅發亮……
“你看!又是畫符!又是弄些看不懂的水印!還有這個人!”服務生指著我額頭,“他腦門都在發光!肯定是在施展什麼邪術!我剛才在門外都聽見裡麵吵得跟做法事跳大神似的!太嚇人了!我們這是正規茶館!不是跳大神的場子!”
經理看著桌上“符文”水漬,又看看我確實有點“亮”的額頭雖然很微弱),再看看吵得麵紅耳赤的王老板夫婦,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幾位!請你們立刻離開!否則我報警了!說你們在公共場所搞封建迷信,擾亂經營秩序!”
王老板:“封建迷信?我們是在做心理谘詢!”
張大姐:“就是!李半仙是正規……呃,半仙!”
我:“……”百口莫辯。
蘇雅:“……”默默把符籙藏進袖子。
最終,在經理和服務生警惕的目光中,在隔壁雅間客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聲中,我們四個如同過街老鼠,被“請”出了茶館。
然而,事情還沒完。
剛走出茶館沒多遠,一輛警車就“嗚哇嗚哇”地停在了我們麵前。還是那兩位熟悉的警察叔叔。帶隊下車的,赫然是上次處理“折竿砸石”案的那位中年警官!
不是,他們怎麼也在恭州???
警官看到我,又看了看旁邊還在互相瞪眼的王老板夫婦,再聯想到茶館經理報警說的“搞封建迷信、做法跳大神”……
“我真是服了,怎麼哪哪兒都有你啊,我來恭州跟兄弟單位搞個治安交流會都能碰到你!”
警官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複雜、混合著“果然是你”、“怎麼又是你”、“你到底有完沒完”以及“我他媽到底造了什麼孽”的究極表情。他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仿佛抽乾了他肺裡所有的空氣:
“李安如同誌……還有這兩位……以及這位女同誌他看向蘇雅,眼神帶著一絲同情)……”
“走吧。”
“老地方。”
“流程……你們應該比我都熟了。”
“這次是……‘在公共場所從事封建迷信活動,擾亂社會秩序’?還是升級成……‘非法宗教集會’了?”他揮揮手,語氣是看破紅塵的麻木,“上車吧。順便想想,這次是‘情感調解’業務引發的連鎖反應,還是‘旅遊散心’導致的意外事故?你的‘社死’案例庫,又添新素材了。”
我:“……”
蘇雅:“……”
王老板夫婦:“……”
陽光照在恭州仿古街的青石板上,也照在我們四個被押上警車的、生無可戀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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