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朝我們這邊看一眼，也沒有通知我們的意思。四名全副武裝的潛水員，在另外幾名隊員的協助下，悄無聲息地繞開了我們營地的方向，選擇了一處離漩渦更遠、水流相對平緩的江岸作為下水點。噗通、噗通…幾聲沉悶的入水聲後，水麵泛起幾圈漣漪，很快恢複了墨綠色的翻騰。
“老板？”陳九看我神色有異，低聲問。
“第七處的人下水了。”我睜開眼，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裝備精良，重型潛水服，全副武裝。看來他們申請到了‘專業團隊’，而且…沒打算帶我們玩。”
“哼！讓他們去！”齊天哼了一聲，“俺老孫下去都找不到，他們穿個鐵殼子就能找到？做夢！”
“未必是找鼎，”黑疫使撚著佛珠，灰敗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更像是…去確認危險。或者說，去‘釣魚’。”
我點點頭，認同黑疫使的判斷。秦空在聽了我們“空手而歸”的彙報後，非但沒有放鬆，反而調來了更專業的深潛力量，這本身就說明他內心的疑慮和不安在加重。他可能覺得我們沒遇到危險是因為我們“運氣好”或者“沒深入”，也可能…是想用更專業的手段去驗證那“鎖龍淵”的傳說！
“我們看著就好。”我重新坐下，往火堆裡添了根柴，“是騾子是馬，遛遛就知道了。正好，也省得我們瞎猜。”
眾人不再說話，目光都若有若無地投向老鷹嘴那翻騰的墨綠色漩渦方向。時間在沉默和江濤聲中緩緩流逝。篝火劈啪作響，映照著幾張心事重重的臉。
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
就在我們以為第七處的人可能也跟我們一樣，無功而返時，異變陡生！
“噗通！噗通！嘩啦——！”
遠處第七處的下水點附近，江麵突然劇烈地翻湧起來！不是漩渦的自然翻騰，而是像有什麼東西在水下激烈搏鬥！水花四濺！
緊接著，對講機裡傳來驚恐萬分的嘶吼和電流雜音，即使隔著一段距離，在寂靜的夜裡也隱約可聞！
“…有東西！水下有東西！！”
“…啊——！纏住我了！救命！！”
“…開火！快開火！打不中！它…它在水裡像影子！！”
“…老王！老王被拖下去了！！”
“…信號…信號全亂了！定位失效！…小劉也不見了！！”
“…撤！快撤！！上浮！上浮！！！”
混亂、驚恐、絕望的呼喊斷斷續續傳來！第七處的營地方向瞬間炸開了鍋！秦空怒吼著指揮的聲音，隊員驚慌的回應，設備警報的尖嘯混作一團！手電光柱在江麵上瘋狂地亂掃！
我們這邊也瞬間站了起來！所有人都臉色劇變！
“水下有東西？！”陳九失聲道。
“襲擊他們了？！”蘇雅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驚駭。
“俺老孫下去的時候怎麼屁事沒有？！”齊天瞪大了眼睛，又驚又怒。
“枯寂凝固…活化了？”黑疫使撚佛珠的手停住了，灰敗的臉上首次露出凝重。
我更是心頭巨震！立刻低喝：“快！打開神識！聽他們說什麼！”
眾人立刻凝神，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混亂的江麵和水下。
神識捕捉到的信息更加混亂，但核心內容清晰得令人發寒：
“那東西…黑色的…像水流…又像活物！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子彈打過去…像打進泥裡…沒用！”
“力大無窮！潛水服…被它纏住…像蟒蛇！勒得…喘不過氣！”
“老王…就在我旁邊…被一股黑水一卷…就…就沒了！連呼救都沒…”
“聲呐…熱成像…全失效了！水裡一片混亂！什麼都看不見！”
“上來了！快拉我們上去！！”
噗通！嘩啦！
江麵上，兩個穿著重型潛水服的身影被岸上的隊員拚命拖拽著拉了上來！他們狼狽不堪，頭盔麵罩都裂了，身上的潛水服布滿深深的凹痕和撕裂口，仿佛被巨力蹂躪過！其中一人剛上岸就癱倒在地，劇烈嘔吐，吐出來的全是渾濁的江水和膽汁，身體篩糠般顫抖。另一個則死死抱著隊友的腿，眼神渙散，嘴裡不停念叨著：“沒了…都沒了…那黑水…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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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空臉色鐵青得嚇人，蹲在嘔吐的隊員身邊，用力拍著他的背，聲音嘶啞地問：“到底怎麼回事？！看清楚是什麼了嗎？！其他人呢？！”
“不…不知道…秦隊…”那隊員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極度的恐懼，“水底下…突然…就冒出來…像…像活的墨水…纏住我們…力大無窮…設備…全失靈了…老王…小劉…被…被拖進漩渦裡…沒了…連個泡都沒冒…”他指著那依舊在翻騰咆哮的墨綠色漩渦中心，渾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岸上的第七處隊員們，包括秦空在內，看著那如同魔眼般的漩渦，臉上都失去了血色，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茫然。
我們收回神識，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濤駭浪和難以置信的困惑！
我們下去，風平浪靜，屁事沒有，除了憋屈一無所獲。
第七處的人下去，裝備精良，結果遭遇了恐怖的襲擊，瞬間減員，連對手是什麼都沒看清！形容是“像活墨水的黑水”，力大無窮，吞噬活人！
這反差太大了！太詭異了！
“這…這他娘的怎麼回事？！”齊天撓著頭，金色的瞳孔裡充滿了暴躁和不解，“俺老孫下去的時候，那些‘活墨水’死哪去了？看不起俺老孫？！”
蘇雅臉色蒼白，聲音有些發顫：“難道…難道是我們下去的時候…驚擾了…或者…喚醒了水下的東西？等第七處的人下去…它們就…出現了？”
這個推測，讓所有人後背都升起一股寒意！
黑疫使緩緩點頭，灰敗的眼中精光閃爍：“極有可能。貧僧等人身具異力，或妖氣，或枯寂，或…血晶煞氣他看了我一眼）…下水時，那水下之物或蟄伏，或忌憚，故未顯露。而凡人…氣血充盈，陽氣旺盛…於那‘絕靈凝固’之地，如同暗夜明燈…引來了…掠食者。”
“掠食者…”我咀嚼著這個詞，隻覺得額角的血晶傳來一陣冰冷又帶著奇異波動的悸動。它似乎…在興奮？在共鳴？
我猛地看向那吞噬了兩條人命的墨綠色漩渦，一個更加大膽、更加驚悚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難道…那能屏蔽神識、如同活物般的“墨綠色江水”本身…就是“鎖龍淵”裡鎖著的“龍”？或者說…那所謂的禹王鼎…根本就不是一個“鼎”，而是與這片詭異水域…融為一體了？！
秦空那邊已經亂成一團，正在緊急呼叫支援和打撈，雖然希望渺茫。而我們這邊，空氣仿佛凝固了。恐懼、困惑、還有一絲被利用的憤怒交織在一起。
“走！”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眼神變得銳利而冰冷，“先離開這裡！從長計議！這地方…比我們想的還要邪門百倍！”我知道，秦空很快就會來找我們“算賬”了。而真正的謎團，才剛剛揭開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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