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死一般的寂靜被江風撕扯。我死死按住額角那劇烈悸動、仿佛要破顱而出的血晶,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衫。那股冰冷、怨毒、充滿無儘吞噬欲望的意識流,如同附骨之疽,在我腦海中瘋狂衝撞、嘶鳴!它要血晶!它要吞噬掉這同源而生的、蘊含著上古水神暴戾精粹的力量!
“走!立刻!馬上離開這裡!”我幾乎是嘶吼出來,聲音因為對抗腦海中的入侵而扭曲變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額角的血晶在劇烈跳動,暗紅色的紋路在皮膚下如同活蛇般蔓延,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陰冷煞氣,周圍的溫度都仿佛驟降了幾分。
秦空也被我這副模樣和話語中的驚懼震住了。他親眼見過我“發瘋”,但此刻的感覺更加凶險!那不僅僅是對內的失控,更像是在與某個來自深淵的恐怖存在隔空角力!他看了一眼那墨綠色的、仿佛在無聲嘲笑著他們的恐怖漩渦,又看了看我額頭上那妖異跳動的血晶,眼中最後一絲質疑被巨大的危機感取代。
“撤!”秦空當機立斷,對著隊員吼道,“小王小趙!收拾裝備!通知後方,啟動最高級彆應急預案!封鎖巫峽老鷹嘴周邊二十公裡江麵及陸路!非第七處及軍方特許,任何人、船不得靠近!違令者…采取強製措施!”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鐵血軍人的決斷。
“是!”兩名隊員雖然驚魂未定,但聽到命令,立刻強打精神,迅速行動起來。通訊設備被快速架設,加密電波刺破夜空。
“老石頭!”陳九也立刻招呼向導,“帶路!走最近的路回縣城!快!”
沒有人再廢話。恐懼如同實質的鞭子抽打著每一個人。我們一行人,加上秦空和他剩下的兩名隊員犧牲隊員的遺體打撈已是奢望),在老石頭驚恐卻熟稔的帶領下,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片如同魔域般的河灘。沉重的腳步聲、急促的喘息聲、還有江風裹挾著那永恒咆哮的江水聲,成了撤退路上唯一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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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感覺比來時更加漫長和艱難。山路崎嶇,夜色濃重如墨。我走在隊伍中間,蘇雅和黑疫使一左一右緊跟著我,隨時準備出手壓製我可能的異變。齊天則殿後,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陰影,定海針杆緊握在手,妖氣內斂卻蓄勢待發。
我全部的意誌力都用在壓製額角的血晶和對抗腦海中那股冰冷的意識入侵上。每一次悸動都像有一根冰冷的針在刺穿我的顱骨,那股怨毒貪婪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低語著誘惑與威脅。
它描繪著融合後的強大,控訴著被鎮壓的屈辱,威脅著要將我的靈魂撕碎吞噬…我必須調動金丹全部的力量,凝聚神識光膜,死死守住靈台清明,同時還要分心壓製血晶本身的暴動。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滾落,浸濕了衣領,臉色蒼白得嚇人。
“安如…撐住!”蘇雅的聲音帶著哭腔,她不斷將蘊含著“淨流”之力的溫和靈力渡入我體內,試圖幫我平複翻騰的氣血和煞氣。
黑疫使則不斷將一絲絲枯寂本源的氣息籠罩在我額頭附近,形成一層極其微弱的灰色屏障,試圖隔絕那來自水下的精神汙染。
秦空和他的隊員沉默地跟著,不時用複雜的眼神看向我。他們看到了我的痛苦掙紮,也感受到了那股從我身上散發出的、越來越令人不安的陰冷氣息。此刻,他們終於徹底相信,水下那東西的恐怖,絕非他們之前想象的那麼簡單!這個“李安如”,本身就是一柄雙刃劍,一個行走的…麻煩源!
天亮時分,我們終於狼狽不堪地逃回了巫山縣城。沒有停留,直接入住了縣城裡條件最好的一家臨江酒店。
“開三間最好的套房!要頂樓!安靜!”陳九直接甩出一疊現金拍在前台。
秦空則立刻開始布置:“小王,你帶兩個人,立刻去縣水利局和航道管理處,接管他們的監控室!我要老鷹嘴江麵及沿岸所有攝像頭畫麵,實時回傳!小趙,聯係最近的駐軍雷達站,請求對那個區域進行低空掃描和磁場監測!有任何異常能量波動,立刻報告!加密頻道保持暢通!另外,通知地方上,就說…江底發現不明危險汙染物,正在進行緊急處置,讓民眾遠離江岸!”
第七處的機器高速運轉起來,展現出國家機器的力量。一張無形的監控大網,迅速籠罩了那片剛剛吞噬了生命的險惡水域。
而我,則被眾人簇擁著,幾乎是架進了頂樓最角落、最安靜的一間套房。門一關上,我立刻盤膝坐在地毯中央。
“蘇雅!符!”我低吼一聲,聲音嘶啞。
蘇雅早已準備好,迅速將幾張精心繪製的、融合了“淨流”與枯寂本源的複合符籙貼在我額頭、胸口和四肢要穴。符籙亮起柔和的藍灰色光芒,形成一張能量網,試圖壓製和淨化血晶的躁動。
“大師!助我!”我看向黑疫使。
黑疫使盤膝坐在我對麵,枯瘦的雙手結印,一股更加精純、更加深沉的灰敗氣息彌漫開來,如同無形的鎖鏈,纏繞向我的額頭,重點壓製那一點暗紅!他的枯寂本源與血晶的煞氣激烈碰撞,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猴哥!護法!”我最後看向齊天。
“放心!有俺在!天王老子也彆想進來!”齊天抱著定海針杆,如同門神般矗立在房門口,金色的妖瞳警惕地掃視著門外走廊的動靜,強悍的妖氣將整個房間籠罩在內,隔絕內外。
陳九則守在窗邊,緊張地看著樓下街道和遠處的江麵。
壓製開始了!
額角的血晶如同被激怒的凶獸,瘋狂地抵抗著符籙和枯寂本源的壓製!那股來自水下、冰冷怨毒的意識流也仿佛受到了刺激,更加瘋狂地衝擊著我的神識壁壘!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眼前陣陣發黑,耳中充斥著尖銳的嘶鳴和冰冷的咆哮!
我咬緊牙關,牙齦都滲出血絲!金丹瘋狂運轉,靈力如同奔騰的江河在經脈中咆哮,與血晶的力量、外來的意識進行著殊死的拉鋸戰!汗水瞬間濕透了全身,身下的地毯都被浸濕了一片暗色。皮膚下的血管根根暴突,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紅色,尤其是額頭附近,青筋虯結,那點血晶更是紅得妖異欲滴!
“呃啊——!”劇烈的痛苦讓我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起來。
“安如!”蘇雅急得眼淚直流,拚命維持著符籙的輸出。
黑疫使的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枯寂本源的氣息波動劇烈,顯然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時間在極致的痛苦和無聲的對抗中緩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窗外的天色從蒙蒙亮到日上三竿,再到午後斜陽。
終於,在符籙光芒和枯寂本源的雙重壓製下,在我自身金丹力量的頑強抵抗下,血晶那狂暴的悸動漸漸平複下去,皮膚下蔓延的暗紅紋路也緩緩消退。腦海中那冰冷怨毒的嘶鳴和吞噬欲望,如同退潮般減弱、消散,最終被重新隔絕在那厚重的“水牆”之外。
“呼…呼…”我如同虛脫一般,猛地向後倒去,被蘇雅和黑疫使手忙腳亂地扶住。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紙,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針紮般的疼痛。額角的血晶雖然依舊存在,散發著陰冷,但那股狂躁的悸動和與外界的詭異聯係,總算被暫時壓製了下去。
“成…成功了?”陳九驚喜又後怕地問。
“暫…暫時壓住了…”我虛弱地說道,聲音嘶啞得厲害,感覺喉嚨裡都帶著血腥味。精神上的疲憊感如同山崩海嘯般襲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老板,你先休息!”陳九趕緊拿來水和毛巾。
我靠在蘇雅懷裡,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溫暖和擔憂,意識逐漸模糊。在陷入昏睡前的最後一刻,我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窗外遠處那奔流的長江。渾濁的江水在陽光下泛著粼光,看似平靜,卻仿佛隱藏著無儘的凶險。
禹王鼎…或者說那“活著的江”…它對血晶的吸引…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短暫的壓製隻是喘息,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秦空的監控網,能捕捉到那墨綠色深淵下的真正動靜嗎?下一次…我們又該如何應對?這些問題沉甸甸地壓在心頭,隨著疲憊一起,將我拖入了黑暗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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