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使…”黑疫使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風,“你移走鼎身,斷龍脈靈機,是為了西天所謂的‘清淨’?你追殺我,視我為汙點,也是為了你那虛偽的信仰?”
他緩緩蹲下,枯寂本源如同灰白色的毒蛇,纏繞上淨塵使的脖頸。
“現在…”黑疫使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那是複仇者最終品嘗到獵物鮮血的獰笑,“我送你去見你的佛祖。用你最厭惡的…枯寂。”
寂滅蓮華的虛影,輕輕按在了淨塵使的眉心。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痛苦的慘叫。
隻有一聲仿佛枯葉被碾碎的輕響。
淨塵使那雙怨毒的金色眼珠,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變得灰敗、空洞。他枯槁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風化,如同經曆了千萬年的時光衝刷,最終化作一捧毫無生機的灰白色塵埃,融入泥濘之中,隻留下那件破碎的金色袈裟,證明他曾存在過。
西天淨塵使,形神俱滅。
黑疫使靜靜地看著那捧塵埃,良久,才緩緩站起身,長長地、無聲地呼出一口氣。那口氣中,仿佛吐儘了百年的屈辱、追殺和刻骨仇恨。他眼中的瘋狂火焰漸漸熄滅,隻剩下一種深沉的疲憊和解脫。
廢棄的采木場上,一片死寂。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和風吹過腐朽木堆的嗚咽。
鉛灰色的雲層依舊低垂,卻沒了翻湧的雷霆,隻剩下一種沉悶的、劫後餘生的壓抑。
我站在泥濘中,看著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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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拄著定海針杆,顯出本體後,金紅色的猴毛被血汙和金血黏成一綹一綹,胸膛劇烈起伏,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著妖血,但他咧著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那雙火眼金睛裡燃燒著從未有過的、酣暢淋漓的痛快。
黑疫使站在那捧灰白色的塵埃旁,肩膀和小腹的傷口還在滲著灰敗的血,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氣息萎靡,但那雙灰白色的眼睛裡,沉澱了許久的陰鬱和瘋狂似乎被風吹散了不少,隻剩下一種深沉的疲憊和解脫後的平靜。他指尖那朵寂滅蓮華虛影徹底消散,似乎耗儘了最後的力量。
蘇雅靠在一根半朽的木樁上,特製工裝服上滿是泥濘和血跡,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血痕,但她努力支撐著身體,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
再看看自己,衣衫破碎,渾身沾滿泥土和血跡,額頭的血晶封印符文布滿裂痕,隱隱傳來灼痛,體內淵海之力消耗巨大,人皇氣也黯淡了不少,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滾燙的力量在胸腔裡奔湧!
贏了!
除了那個賣隊友逃得比兔子還快的司祿星君,天庭的爪牙、西天的淨塵使…儘數伏誅!
第一次!真正的、硬碰硬的,直麵那些高高在上、視凡人為螻蟻的“正神”!把他們…打落塵埃!甚至…屠神!
看著大家狼狽不堪、渾身血汙的模樣,看著這片如同被隕石犁過的廢墟戰場。
我嘴角先是控製不住地向上勾起一個弧度。
然後,那弧度越來越大。
“嗬…”一聲低笑從喉嚨裡溢出。
緊接著,變成了壓抑不住的、暢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如同點燃了引信!
齊天猛地抬起頭,先是一愣,隨即咧開大嘴,發出更加洪亮、更加狂放的猴王長嘯:“吼吼吼——!!!痛快!真他娘的痛快!什麼狗屁神仙!還不是被俺老齊一棒子敲得稀爛!哈哈哈!”
黑疫使蒼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極其罕見的、近乎扭曲的笑意,他肩膀聳動著,發出低沉沙啞的“嗬嗬”聲,那是壓抑了太久太久的鬱氣終於得以宣泄。
就連重傷虛弱的蘇雅,也忍不住掩著嘴,肩膀微微顫抖,清澈的眼眸裡笑出了淚花,那是喜悅,是後怕,更是前所未有的、打破枷鎖般的自由感!
笑聲在這片死寂的戰場上回蕩,衝散了血腥,衝淡了疲憊,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勝利喜悅!我們互相看著對方狼狽又得意的樣子,笑得更加大聲,更加肆無忌憚!仿佛要將這千百年來壓在頭頂的“天”,用這笑聲捅出個窟窿!
笑了很久,直到肺部都有些發疼,直到齊天捂著肋骨的傷口齜牙咧嘴,笑聲才漸漸平息下來,但每個人眼中都還殘留著興奮的光芒。
“走了,”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率先邁步,朝著遠處那輛籠罩在金紅色妖力符文下的越野車走去。腳步有些虛浮,但異常堅定。
眾人相互攙扶著跟上。蘇雅由我半扶著,黑疫使默默跟在後麵,齊天則拖著定海針杆,一步一個血腳印,嘴裡還在哼哼唧唧地回味剛才砸碎了多少金甲。
來到車前,金紅色的“不動如山印”緩緩消散。我抬手,敲了敲布滿灰塵和泥點的車窗。
哢噠。
車鎖落下。車門被從裡麵推開。
秦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摔了出來!他臉色慘白得像剛刷過的牆皮,嘴唇哆嗦著,軍裝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雙腿軟得如同麵條,剛踩到地麵就一個趔趄,直接癱坐在了冰冷的泥水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渙散,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茫然。
“……”我看著他那副魂飛天外的樣子,額角忍不住跳了跳,滿頭黑線,“秦空同誌?你這是…帕金森犯了?還是剛才在車裡練蛤蟆功把腿練抽筋了?”
秦空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我,又驚恐地掃過我身後渾身浴血、煞氣未消的齊天、黑疫使和蘇雅。他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天空,又指向剛才大戰的方向,聲音抖得不成調:
“看…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天兵天將!金甲…還有…還有佛光!那…那真的是神仙?!你們…你們真的…把神仙…殺…殺掉了?!”
他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世界觀徹底崩塌的崩潰感。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伸手把他從泥水裡拽起來:“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八百遍了嗎?這世界不一般!天庭西天真實存在!神仙也是會死的!還特麼是第七處精銳呢,什麼場麵沒見過?至於嚇成這副熊樣?丟不丟人?”
“場麵?!什麼場麵?!”秦空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激動得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聲音帶著哭腔和惱羞成怒,“我們第七處!處理的都是些什麼?!是深山老林裡成精的黃皮子!是古墓裡詐屍的粽子!是怨氣不散的厲鬼!頂天了就是些能控水控火的異人!雖然也邪門,也難搞,但至少…至少還在能理解的範疇!至少還能用科學勉強解釋是能量異常或者未知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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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艱難地吐出“科學”這個詞。
他喘著粗氣,眼神裡的驚恐再次浮現:“可是剛才!那些是什麼?!金光閃閃的鎧甲!能飛!揮手就是隕石!還有那個…那個渾身冒佛光的!看一眼就覺得靈魂要被洗沒了!那威壓…比一百個厲鬼加起來還恐怖!那是神!是佛啊!是傳說裡端坐雲端的存在!你們…你們居然跟他們打起來了!還…還打贏了?!還殺了一個?!你讓我怎麼理解?!你讓我怎麼冷靜?!不管聽你說過多少次!親眼看見!就是…就是會崩潰啊!!”
看著他語無倫次、又崩潰又羞憤的樣子,我一時竟無言以對。好像…是有點道理?讓一個習慣了抓鬼驅邪、最多對付點精怪的特工,突然直麵貨真價實的神佛大戰,親眼目睹“弑神”現場,這刺激確實有點超標了。
我聳聳肩,拍了拍他還在微微顫抖的肩膀,用一種近乎無賴的語氣道:“行行行,崩潰就崩潰吧。崩潰完了沒?崩潰完了就趕緊收拾心情,好好開車。你看我們幾個,都快成血葫蘆了,得趕緊回去處理傷口。蘇雅傷得不輕,猴哥血都快流乾了,大師看著也快散架了。你再墨跡,我們幾個可就要交代在這荒山野嶺了。到時候,算你第七處保護不力?”
秦空被我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看了看我身後確實淒慘無比的隊友,又看了看自己癱軟的腿,最終認命般地狠狠抹了把臉,臉上的崩潰和驚恐被一種“老子今天豁出去了”的悲壯取代。
“上車!”他咬著牙,幾乎是爬回了駕駛座,用力關上車門,雙手死死抓住方向盤,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仿佛那不是方向盤,而是他搖搖欲墜的世界觀的救命稻草。
我們幾個互相攙扶著,帶著一身硝煙、血腥和勝利的疲憊,擠進了這輛同樣傷痕累累、沾滿泥濘的越野車。
引擎發出一聲疲憊的嘶吼,車子調頭,碾過戰場邊緣的狼藉,朝著巫山縣城的方向,在依舊陰沉的天空下,緩緩駛去。
車內一片安靜。隻有粗重的喘息聲,和引擎低沉的轟鳴。齊天靠著椅背,齜牙咧嘴地處理著最深的傷口。黑疫使閉目養神,臉色灰敗。蘇雅靠在我肩上,氣息微弱。我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被大戰餘波摧殘過的山林,感受著體內依舊翻騰的血晶戾氣和疲憊的淵海之力,嘴角卻再次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弑神…第一步,成了。
秦空握著方向盤的手還在微微顫抖,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山路,仿佛在逃離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他嘴裡無意識地喃喃著:“瘋了…都瘋了…下次…下次打死我也不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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